他忽然笑了,笑得很轻:你可知加入九霄盟要签同心契
白芷的手按上腰间的剑,动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刃:我这条命,早就在乱葬岗死过一回了。
林渊望着她,山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远处,墨子阳正将二字刻进碑心,清脆的刻刀声里,他听见九狱塔在识海深处轻吟,像是在为某个决定打着节拍。
冰玉的热度渐渐平息,苏清璃的面容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被另一个念头取代——他需要更多这样的人,需要更多不甘被命运碾碎的逆命者,来劈开那层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名为的茧。
他的目光扫过山脚下拥挤的人群,扫过那些举着剑、攥着密信、眼里闪着光的修士,最后落回白芷脸上。
她的木簪在晨雾里泛着暖光,像极了矿洞里那盏永远不会熄灭的油灯——当年他就是借着那点光,挖出了九狱塔的第一块碎片。
林渊沉吟片刻,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雷狱剑。
剑鞘里传来清越的嗡鸣,像是在应和他即将出口的话。
林渊话音未落,白芷的指尖已轻轻抚过那枚玉简。
她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触到玉质时却极轻,仿佛在确认什么珍贵的信物。南荒七宗......她低念一声,眼尾微挑,半年前他们还在为争夺苍梧岭灵脉互相下毒,如今倒要我去说合?
林渊看着她眼底跃动的锐光,忽然想起矿洞里那柄断剑——当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握的是残兵,偏要斩出三分锋锐。七宗大长老的独子都死在九阴神教手里。他指尖点了点腰间冰玉,你提苏姑娘的名号,他们会听。
白芷的睫毛颤了颤。
她垂眸将玉简收进怀中,月白裙角扫过石径上的晨露,转身时发间木簪晃了晃,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栗色。
山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一道暗红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那是乱葬岗里被狼咬的,她曾在黑市药铺见过同样的伤痕,是活下来的人才有的勋章。
她迈出三步,又顿住。
山巅那片雾霭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像被血浸透的残旗。
白芷的右手无意识地扣住青玉笛,笛身刻着的云纹硌得虎口生疼。
她记得三年前被丢进乱葬岗时,也是这样的雾,狼嚎声里混着某种更古老的嘶吼,像是什么远古凶兽在啃食骸骨。
怎么?林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察觉的锐利。
白芷迅速收回目光,转身时已换上清浅笑意:无事。
只是觉得......她指了指山脚下还在喧闹的人群,盟主的新盟友,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林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方才还举着密信的灰袍老者正被两个年轻修士架着往盟旗方向走,其中一个修士的剑匣开了条缝,露出半截裹着红布的剑——那是苍梧派嫡传弟子才有的。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黑市听到的消息:有人花大价钱收购雷狱剑斩风无痕的画像,画像上他的眼睛被特意描得极亮,像要烧穿纸背。
他们不是盟友。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是闻到血腥味的秃鹫。
白芷一怔,随即低笑出声。
她的笑声带着笛音般的清冽,惊得山雀扑棱棱飞起:那我呢?
林渊望着她腕间的疤痕,想起自己后背那道永远去不掉的鞭痕——矿奴监工的九尾鞭,每一鞭都蘸了蚀骨粉。你是......他顿了顿,想自己当猎人的秃鹫。
白芷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又慢慢松开。
她对着林渊拱了拱手,转身时脚步轻快得像要飘起来。
山径上的晨雾被她带起一阵风,卷走半片梧桐叶,叶尖掠过林渊的鼻尖时,他闻到了沉水香里藏着的铁锈味——那是她方才摸青玉笛时,指腹擦破的小伤口渗出的血。
目送白芷的身影消失在山弯后,林渊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识海里的九狱塔嗡鸣起来,第六层塔壁上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每道金纹都指向山巅那片雾霭。
他指尖掐了个隐诀,掌心腾起幽蓝火焰——这是九狱塔第二层解锁的,能灼烧一切虚妄。
火焰刚触及雾霭,那道模糊身影突然暴起!
林渊看见一双血瞳在雾里炸开,像两盏被血浸过的灯笼,接着是断刃般的嘶吼,震得山巅的青玉灯嗡嗡作响。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雷狱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混着塔鸣,在山谷里激起层层回响。
可等他运起塔力锁定时,那东西又不见了。
雾霭还是那片雾霭,青玉灯依然静静燃烧,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林渊捏紧剑柄,指节泛白——他分明在那道身影里,闻到了和九阴神教使者一样的腐味,带着点焦糊的檀香,像是用活人油膏点的香。
在找我?
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林渊猛地转身,却只看见山风卷起的落叶。
他的识海深处,九狱塔第六层的塔心裂开道细缝,有浑浊的气息从中渗出,像是被封印了无数年的古潭终于翻起了沉底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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