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声刺破雾霭的刹那,林渊刚踏上密道的第三级石阶。
身后突然传来冰层碎裂般的脆响。
他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地扣住袖中玉牌——那枚中枢监察使的令牌还带着影绝尸体的余温。
转身时,月光正顺着井面炸开的窟窿倾泻,将沸腾的水面照得蓝中泛金,无数符文如活物般窜动,在水面织成一张光网。
然后,他看见了那道身影。
黑雾从沸腾的井中翻涌而出,先是一缕,接着是一团,最后如倒卷的漩涡,在水面上方凝成人形。
那是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却没有具体的五官——眉骨处浮着流动的金色法则纹路,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每道呼吸都带起灵气的呜咽,仿佛连空气都在向它臣服。
“凡人。”
它开口了,声音像金属齿轮在颅骨内碾动,
“你竟敢触碰禁忌。”
林渊的后颈瞬间泛起凉意。
这不是修士的气机,更像是某种规则本身在说话。
他想起九狱塔第二层解锁时,塔灵曾提过“天道法则具现”的传说,此刻所有关于“法则化身”的记载在识海中翻涌——这类存在没有七情六欲,只执行天道意志,杀念一起便是不死不休。
“九狱塔乃囚天之牢,岂是你可驾驭之物?”
黑曜抬手,指尖划过虚空。
林渊突然觉得浑身发沉。
灵气?
他下意识运转体内真元,却像撞进了无形的墙——四周的灵气被抽取得干干净净,连储物戒里的灵石都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更可怕的是识海中的联系:三具分身的灵识纽带在同一时间断裂,他甚至能“看”见百里外的分身们——东边的在破庙房梁上化作光点,南边的在药庐后巷被无形力场碾碎,西边的刚潜入禁术阁就直挺挺栽倒,眉心裂开细小的血缝。
“分身……崩解了?”他喉结滚动,掌心沁出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失去所有分身,更关键的是——方才那抬手间的压制,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
危机比想象中更紧迫。
林渊的瞳孔收缩成细线,左手悄然按上心口。
九狱塔在体内震颤,第七层的纹路开始发烫——那是“灵魂转移术”的启动征兆。
他记得塔灵说过,这门术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意识转移到提前种下灵印的载体上,但代价是三日内无法使用任何本命法宝。
“赌了。”他在心里默念,意识如游丝般抽离本体。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还站在石阶上,而“自己”已经出现在二十丈外的密道拐角——那是最后一具分身,伪装成巡卫的模样,正贴着墙根往中枢外跑。
原身的耳后闪过一道幽光,那是灵印被激活的痕迹。
黑曜的黑洞双眼转向原身。
林渊在分身中屏住呼吸,看着原身的衣襟被无形力场掀起,却再没有后续动作。
它的右手悬在半空,黑袍下的雾气开始稀薄,仿佛有什么规则在限制它的行动范围。
“果然。”林渊的分身摸了摸腰间的传讯符,掌心能感觉到那枚玉符在微微发烫——这是他和破晓约定的紧急信号。
方才的战斗让他理清了关键:黑曜虽强,却被死死锁在天道之井的范围内,就像被拴住的恶犬,咬不到离井太远的活物。
原身的身体突然重重砸在石阶上。
林渊在分身中皱起眉——那具本体已经没了生机,但他并不心疼。
凡人修士视分身为第二条命,可对他来说,分身不过是九狱塔赋予的“工具”,坏了再炼便是。
真正重要的是——
“囚天之牢?”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分身的指尖还残留着影绝血液的温度,“九狱塔锁的到底是天,还是锁天的人?”
密道外的警钟声更近了,巡卫的呼喝声里混着慌乱。
林渊将分身的玄色大氅又裹紧些,转身往更深处的巷弄走。
就在这时,他听见储物戒里传来细碎的震动——是破晓的传讯符。
他没有立即查看。
月光透过青瓦缝隙落在传讯符上,照出符面若隐若现的银纹。
林渊盯着那道银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知道,等出了中枢,这枚传讯符会告诉他什么——但此刻,他更想看看,被惊动的“大尊们”会派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毕竟,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偷偷摸摸的胜利。
井中的蓝光仍在攀升,像一把捅破苍穹的剑。
而在那剑的最顶端,黑曜的身影开始变淡,黑洞双眼中的法则纹路逐渐消散,仿佛方才的交锋不过是一场幻觉。
只有林渊知道,当月光再次笼罩灵界中枢时,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林渊刚拐进青石板铺就的暗巷,储物戒里的震动便连成了串。
他背贴着潮湿的砖墙,指尖刚触到戒面,那枚传讯符便“咻”地窜了出来,在掌心凝成破晓沙哑的声音:
“别跑!它不是真正的生灵,是‘契约执行者’!你要做的不是击败,是让它承认你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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