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脚尖刚触到仙门的霞光,后颈便泛起刺骨的凉意。
那光裹着神魂时太柔了,像母亲哄婴儿入睡的臂弯,可他分明记得太渊子说过仙域是棋盘——棋盘上的棋子,哪有资格享受温情?
识海里九狱塔突然炸响。
第七层塔壁上的古字逆着天道运转的方向疯狂旋转,原本被镇压的混沌气化作墨色细蛇,顺着经脉往眉心钻。
他刚要运转《太虚剑经》镇压,耳畔便响起那道低语,尾音还未消散,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拽入黑暗。
这是......轮回狱?意识坠入洪流前的最后一瞬,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无数光影碎片如星屑炸裂,有矿洞里被抽打的自己,有与苏清璃在古魔渊捡剑穗的清晨,有化神劫时被雷火灼穿的左臂......每段记忆都泛着血色,像被人刻意挑出来反复捶打。
下界的轰鸣比仙门闭合的动静更响。
九霄台底,苏清璃的指尖在剑穗上骤然收紧。
那碎石磨成的穗子硌得掌心生疼,像林渊当初在矿洞石壁刻剑痕时,碎石渣扎进指腹的疼。
她仰头望着闭合的仙门,刚才那道幽黑裂缝渗出的气意还残留在空中,像团化不开的墨,沾在她的道袍上,冷得刺骨。
盟主!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撞进耳中。
她转头,看见外门弟子阿福跌跌撞撞跑来,腰间的储物袋在山风里晃荡,符纸......符纸全烧了!
护山大阵的灵纹在褪!
苏清璃的瞳孔微缩。
她分明记得三个月前林渊布下护山大阵时说过,这阵用了三千里山脉的地脉,除非大乘期修士全力轰击,否则不可能动摇。
可此刻她抬眼望去,原本流转着青光的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被什么东西一寸寸啃噬。
去通知各峰首座,立刻到演武堂集合。她按住阿福颤抖的肩膀,声音稳得像山岩,另外,派三十个机灵的弟子,去各城探查——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开一声钟响。
那钟声不是清越的道音,倒像生锈的锁链在刮磨金属,每一下都戳得人耳膜发疼。
阿福猛地捂住耳朵,指缝里漏出惊惶:是......是九阴神教的丧钟!
他们在苍梧城!
苏清璃的手在袖中握紧。
她曾听林渊提过,这教派最擅长趁乱造势,当年在中州杀了七个门派的家主,就为了宣扬旧秩序该碎。
此刻她望着远处苍梧城方向腾起的黑烟,忽然想起林渊离开前说的最后那句话:若我不在,你便替我守住这方天地。
阿福,去牵我的青鸾。她解下腰间的九霄令,把这令给演武堂的张长老,就说我去苍梧城,三日后若不归,启动紧急传讯阵。
阿福攥着令牌的手直抖:可......可您的寒毒还没......
寒毒能死人,乱局能灭门。苏清璃打断他,转身走向停在台边的青鸾。
那鸟见了她,立刻收敛羽翼,喉间发出低鸣。
她跃上鸟背时,袖角扫过青石板上那朵小红花——是青鳞埋的帕子渗的血,此刻在风里微微发颤,像在提醒什么。
苍梧城的血腥味隔着十里都能闻见。
苏清璃落在城墙上时,正看见九阴神教的红衣使者踩着血堆,举着染血的旗子喊:九狱塔失了主,天道眼瞎了!
尔等还跪什么旧规矩?他脚边倒着苍梧门的门主,心口插着半把断剑,正是林渊当年在矿洞用的那种碎石剑。
住口。苏清璃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抽出腰间的剑,剑穗上的碎石擦过掌心,你可知这剑穗是谁磨的?
红衣使者转头,瞳孔突然收缩。
他见过林渊的画像,眼前女子虽未动剑,但那股子冷意,和传说中筑基斩金丹的狠劲如出一辙。
可他很快笑了,指尖弹出三枚血珠:你守不住的。
那姓林的陷在轮回狱里,百世记忆磨他神魂,等他醒......
闭嘴!苏清璃的剑已经出鞘。
剑光掠过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是青鳞的传讯蝶。
蝶翼上沾着混沌祭坛的鳞粉,上面写着:轮回狱动,因果乱流将起,速归。
她的剑尖在红衣使者喉前顿住。
不是心软,是突然觉得不对——刚才那声轮回狱,和林渊识海里九狱塔的异动,像两根线突然缠在一起。
更让她不安的是,城墙上的砖缝里,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缝里渗出的气意,和仙门闭合时那道幽黑,一模一样。
她反手抓住红衣使者的衣领,带我去见你们教主。
红衣使者的脸瞬间惨白:我、我只是外围弟子......
那便说实话。苏清璃的剑往下压了压,谁告诉你林渊在轮回狱?
风突然大了。
苏清璃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望着城墙上那道细缝,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后颈——像无形的手,在拽她的魂魄。
低头时,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原本清晰的轮廓正被缝里渗出的黑气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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