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盯着那柄剑。
剑身上浮着他熟悉的纹路,连剑刃上那道被上古凶兽抓出的缺口,都与他的轮回剑分毫不差。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镜界里格外清晰。
来啊。逆命之影冷笑,你连自己都不敢杀,凭什么斩神?
林渊的右手缓缓抬起。
他触到了轮回剑的剑柄——这次不是幻觉,剑鞘上的云纹还带着体温,像苏清璃从前替他温剑时的温度。
他握剑的手在抖,却越握越紧,指节泛出青白。
逆命之影的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如出一辙的笑:挥剑吧,林渊。
这一剑,你要斩的...是你自己。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感觉到,轮回剑在掌心发烫,像当年苏清璃把半块玉佩塞给他时的温度。
镜界里的所有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两下,像擂在战鼓上。
他猛地抽剑。
剑鸣划破镜界的刹那,林渊突然看清了逆命之影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的,不是冷笑,而是与他此刻相同的痛楚。
剑尖停在逆命之影心口三寸处。
林渊的手臂在发抖,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剑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输了。逆命之影轻声说,因为你根本下不了手。
林渊的喉咙发紧。
他望着逆命之影的眼睛,忽然想起苏清璃说过的话:阿渊,你总说要护我,可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我最怕你为了护我,把自己的心也护成了石头。
镜界里的镜子突然同时震颤。
林渊握剑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在识海震动,第七层的金纹像活了过来,在他识海里画出一道光。
逆命之影的身影开始模糊。
它最后说的话,混着梦魇的轻笑,在林渊耳边炸开:下一次...你连挥剑的机会都没有。
林渊的剑刃突然失去重量。
他低头望去,轮回剑不知何时又消失了。
镜界里的场景开始扭曲,苏清璃的脸、小弟子的笑、青岚城的焦土,全都搅成一团,像被风吹散的墨汁。
他的意识再次下沉。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刚才那剑挥出时,他分明感觉到...逆命之影的剑,与他的剑,用的是同一种剑诀。
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挥剑时的刺痛,意识却像被重锤猛击后逐渐归位。
他踉跄一步,掌心重重按在冰凉的石壁上,粗重的喘息在密闭空间里撞出回音。
入目是幽蓝的冷光——来自头顶悬浮的九盏魂灯,灯芯是半透明的晶簇,每簇都流转着与九狱塔第七层相同的金纹。
而在正中央,一具由玄冰雕成的棺椁静静立着,冰面结着细碎的霜花,却掩不住棺中女子的眉眼。
清璃...林渊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剑刃。
他向前迈了两步,靴底与青石板相碰的脆响惊得魂灯轻颤,灯焰骤然收缩成豆粒大的光。
他伸手去触冰棺,指尖刚碰到冰面就被冻得发疼,却像着了魔似的不肯收回,指腹沿着冰棺上的符文缓缓摩挲——那是锁魂阵的纹路,每一道都浸着暗金色的血。
苏清璃的睫毛在冰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的脸色比冰棺更白,唇瓣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腕间那串他亲手串的星纹玉镯还在,玉珠却蒙着层灰雾。
林渊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混沌海边缘,她为替他挡下混沌兽的撕咬,玉镯碎了半串;又想起筑基期时她寒毒发作,他守在榻前替她焐手,她的手指也是这样凉,却偏要笑着说阿渊的手真暖。
谁干的。他的声音低得像闷雷,指节因用力按在冰棺上而泛白。
九狱塔在识海震动,第七层的金纹如活物般爬过他的眼底,他这才注意到冰棺四角刻着极小的阴纹——九阴神教的灭魂印。
原来镜界幻阵是引我入瓮。林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淬了霜。
他早该想到,九阴神教使者前月送来的苏清璃踪迹太过轻易,那封带着她气息的信笺里,分明混着梦魇的混沌低语。
只是当时他太想找到她,竟连最基本的陷阱都瞧不穿。
冰棺突然发出细微的裂响。
林渊猛地抬头,见冰面正以苏清璃的心脏位置为中心,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他慌忙运转九狱塔的力量,指尖按在冰棺上输送灵气,却见那些裂痕里渗出墨色雾气——与镜界里修补镜面的雾气一模一样。
想毁了她?林渊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抽出轮回剑,剑鸣在密室里炸响,惊得魂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他的神识如潮水般涌出,精准捕捉到冰棺下方三寸处的机关——那是个刻着二字的青铜枢钮。
轮回剑的剑尖挑起枢钮,林渊手腕轻旋,枢钮应声而断。
黑暗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再亮时,魂灯重新燃起,冰棺的裂痕却已停止蔓延。
林渊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后背的道袍又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寒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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