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一世的坚持,都在给轮回塔注入力量。女子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你以为在救她,其实是在帮无相加固封印。
林渊望着塔中挣扎的自己,突然笑了:所以这一世我不挣扎了,它就抽不到力量了?
聪明。女子转身,白衣在风里翻卷,跟我来。
意识再次回笼时,林渊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空间里。
正中央悬浮着九狱塔,第七层的二字亮得刺眼,塔身流转着金红相间的光,像有岩浆在内部奔涌。
这是轮回狱核心。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感知到了吗?
林渊闭上眼睛。
他听见无数低沉的嘶吼,像千军万马在喊杀;感觉到无数温热的魂火,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心口汇聚成一团灼热。
那是斩神碑的英灵残魂,他在第七世为救凡人,曾跪在碑前发誓我以凡躯,护此界安宁,此刻那些残魂竟在呼应他的心跳。
轮回之力,归位。女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波动,无相要来了。
林渊睁开眼。
他看见黑暗深处泛起涟漪,无数黑影正从涟漪中涌出,像群饿了千年的恶狼,獠牙在幽光里泛着冷光。
为首的黑影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出刺耳的尖笑:原来你在这里......
林渊抬起手。
掌心浮起轮状的光纹,那是轮回法则的印记。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的力量、英灵的残魂、轮回的法则,正顺着血管往他指尖涌,像要铸一把能劈开混沌的剑。
黑影的尖笑突然变了调。
它的身形开始扭曲,黑洞般的双眼第一次露出慌乱:你......你到底是谁?
林渊没有回答。
他望着掌心的光纹,忽然想起第十世卖菜时,瞎眼老娘摸他的脸说:阿渊,你今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原来,当他放下执念时,真正的力量才刚刚苏醒。
黑影的尖叫刺破黑暗。
林渊握紧拳头,轮回之光在他周身炸开。
他听见女子的叹息,看见九狱塔第七层的光彻底点亮,也感觉到黑影的气息越来越近——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举着断剑的少年了。
他是林渊,是斩过神明的凡人,是踏碎九狱的行者。
而轮回,终于要迎来它的审判者。
无相的尖啸刺破黑暗,万千黑影如潮水倒卷,其中混杂着前九世林渊最恐惧的画面——矿洞坍塌时的碎石雨、剑域里苏清璃染血的白衣、第七世斩神碑前他跪地时颤抖的手。
黑影裹着腐臭的混沌气扑面而来,林渊却在这瞬间看清了所有幻象的破绽:它们的边缘都泛着幽蓝的光,正是轮回塔抽取执念时的颜色。
原来你只能用我的记忆当武器。他低笑一声,掌心轮状光纹骤然绽放,九狱塔的共鸣顺着脊椎窜上脑门,斩神碑英灵的嘶吼在耳中炸响。
那些曾被他视作枷锁的记忆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刃——矿洞里苏清璃举着火折子的温度,药铺里她包扎时轻吹伤口的气息,剑域里她最后那句这次换我护你的余音,全部化作滚烫的力量,在他血管里翻涌成河。
不灭轮回印!林渊大喝,光纹化作金色锁链,竟将万千黑影串成一线。
无相的核心在锁链尽头疯狂扭曲,黑洞般的双眼第一次显露出实质的恐惧:你不是凡人......你是......话音未落,锁链突然收紧,林渊掌心的轮回法则如熔金倾泻,将那团黑影死死按进九狱塔第七层的深渊。
地动山摇。
青铜塔身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幽蓝的抽取光流轰然溃散,前九世被困在塔中的身影同时抬头,眼中的迷茫化作清明。
林渊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塔身,能清晰听见第七层下方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那是无相被封印时的最后挣扎。
你已通过试炼。
清冷却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渊抬头,见梦回不知何时立在塔身裂隙处,白衣被漏下的光染成淡金。
她的指尖虚点,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星屑般的光粒,正在修复塔身的裂痕:可继续前行,或回归现实。
回归现实。
林渊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第十世那个剥豌豆的傍晚,瞎眼老娘摸他脸时说的阿渊今天眼睛亮得像星星;想起第三世创立九霄盟时,苏清璃站在他身旁,发间野桃花被风吹得轻颤;想起第一世矿洞里,她举着火折子说我带你逃时,火光照亮她眼尾的光。
若我回归,是否还能找到她?他问,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像怕惊散了某种易碎的希望。
梦回的指尖顿在半空。
星屑从指缝漏下,在她脚边积成淡银的河:轮回是镜,映的是执念的倒影。
你若回去,看见的只会是另一个自己编织的幻梦。她转身看向深渊方向,真正的苏清璃......
在混沌里。林渊替她说完。
他想起第七卷合道之殇里,被混沌侵蚀的苏清璃,想起她记忆碎片里那句阿渊,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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