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血色漩涡绞成碎片的瞬间,林渊听见骨骼发出细碎的裂响。
这不是疼痛,更像是某种规则在强行剥离他的灵识——就像剥洋葱时,每一层都带着前九世的记忆残渣,辣得他眼眶发酸。
第一世,你将重历宗门覆灭前夜。梦回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混沌的识海。
林渊猛地睁眼,鼻尖涌入熟悉的铁锈味——是外门杂役房的土坯墙,墙角堆着半筐修补宗门法器用的陨铁砂。
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手腕处还留着昨日劈柴时被木刺划的血痕。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记忆里苏清璃常替他敷药的清甜药香,此刻竟像被浸了水的绢帕,模模糊糊只剩个影子。
林渊攥紧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不对,上一世他明明记得她眼尾的泪痣,记得她递药时指尖擦过他手背的温度。
林师兄?
门外传来杂役小徒弟阿福的声音。
林渊抬头,看见那孩子抱着一摞旧书站在门口,额前碎发沾着晨露,大长老让您去演武场,说今日要考校外门弟子的御物术。
演武场。
林渊突然想起,前世的今天,大长老正是以考校为名,将外门弟子调虎离山,好让敌对宗门的刺客混入内门。
而他当时急着去给苏清璃采冰魄草治寒毒,根本没察觉异常——直到傍晚回山,只看见满地焦土,和倒在演武场中央的苏清璃,她怀里还紧攥着半株没送出去的冰魄草。
我知道了。林渊压下喉间翻涌的钝痛,接过阿福手里的书。
指尖触到书皮时,他突然顿住——这摞书最上面那本《玄铁锻法》的封皮,比前世阿福送来的多了道焦痕。
他抬眼,正看见阿福转身要走,后颈处隐约有一道青紫色的纹路,像条小蛇钻进衣领。
风无痕的标记。
林渊的瞳孔骤缩。
他记得第七卷合道之殇里,风无痕曾坦白自己是混沌海派来的清道夫,专门清除可能威胁上界的变数。
而这道青纹,正是混沌之力侵蚀凡人的特征。
阿福。他出声叫住小徒弟,语气放得极轻,你后颈的伤...什么时候有的?
阿福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转过身,脸上还挂着单纯的笑,可眼底却浮起一层浑浊的灰雾:师兄说什么呢?
阿福从小在山上长大,哪受过伤?他边说边后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大长老还等着呢,师兄快去吧。
林渊没动。
他盯着阿福逐渐扭曲的表情,突然想起前九世轮回里,每次宗门覆灭前夜,总有些最信任的人突然倒戈。
原来不是巧合——是风无痕早就在他们体内种下了混沌种子,等时机一到,便成了最锋利的刀。
演武场的方向传来钟声。
林渊深吸一口气,将《玄铁锻法》塞进阿福怀里:你替我去回大长老,说我突然犯了旧疾。他转身走向内门方向,袖中九狱塔微微发烫,我去丹房拿点药。
阿福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师兄!
大长老说考校必须......
必须什么?林渊猛地回头,眼底翻涌着九世轮回攒下的冷意,必须让外门弟子全去当靶子,好让内门的宝贝们躲在护山大阵里?他逼近阿福,看着那孩子后颈的青纹爬上面颊,你以为我真看不出?
风无痕那老东西,早把你们当棋子了!
阿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指甲瞬间长出三寸,泛着青黑的光,直刺林渊心口。
林渊侧身避开,却感觉左肩一热——指甲擦过皮肤,竟留下一道冒着黑烟的伤口。
他这才惊觉,自己这一世的修为不过是练气六层,和前世被废修为后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渊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轮回狱怕我作弊,连修为都锁死在这一世的原点。他盯着阿福逐渐膨胀的身躯,皮肤下凸起的青纹像活物般蠕动,但没关系......他摸向怀中,那里躺着九狱塔在破碎前塞给他的一缕金红光芒,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验证。
阿福的攻击愈发疯狂。
林渊边躲边退,直到后背抵上内门丹房的木门。
他反手推门,却触到一片潮湿的黏腻——门后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色的藤条,正顺着他的手腕向上攀爬。
林渊!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苏清璃站在丹房中央,手里举着一盏青铜灯,灯芯上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她穿着月白裙衫,发间插着他去年送的木簪,可眉眼间却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像隔着层毛玻璃。
清璃?林渊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藤条缠住脚踝。
他低头,看见藤条上开着血色小花,每朵花都长得像阿福的脸。
苏清璃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手中的青铜灯剧烈摇晃,幽蓝火焰几乎要熄灭:快走...他在镜中...镜中...
林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丹房角落立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清晰映出苏清璃的身影——不,不是苏清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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