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重劫雷落下的刹那,九霄城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玄真的天机盘地一声裂开细纹,二十八星宿的血光顺着裂纹渗出来,在观星台石面上淌成暗红的河。
她死死攥住台沿,指节泛白——方才林渊那句的宣言,此刻正化作雷纹在劫云里翻涌,连带着她鬓角的银发都根根倒竖。
雷尊的战斧带着碾碎天地的气势劈下时,林渊的轮回剑突然发出龙吟。
他能清晰感知到掌心的温度:那是三年前苏清璃寒毒发作时,他用灵火渡入她经脉的余温;是昨日墨寒替他挡下暗箭时,溅在他手背的血珠,此刻正随着心跳在识海里发烫。
他低喝一声,脚下的轮回领域金网骤然收缩,将他整个人裹成一轮金色光茧。
九狱塔第七层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那道沉睡的古老存在终于被唤醒,在他识海掀起惊涛——不是混沌的腐臭,而是某种更接近本源的力量,像母亲的手,又像仇敌的刃。
雷尊的战斧劈开光茧的瞬间,林渊的瞳孔里炸开万千星芒。
他看见战斧上的符文在流动,每一道都是天道刻下的:不可逆命,不可越阶,不可...斩神。
但他的轮回剑更快,剑尖点在斧刃的刹那,九狱塔第七层的力量如洪水破堤——不是对抗,而是吞噬。
劫雷的能量顺着剑脊倒灌,在林渊体内翻涌成混沌色的漩涡。
雷尊的虚影突然扭曲,原本悲悯的面容裂开蛛网状的裂痕,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你敢亵渎天罚?!他的战斧开始崩解,雷霆化作黑紫色的雾,反过来缠上他的手臂,每一丝都在灼烧他的神魂。
我非亵渎。林渊的声音里带着九狱塔的嗡鸣,他能感觉到混沌反噬的力量在重塑自己的经脉,那些被天道刻下的桎梏正一寸寸碎裂,而是...掌控。
话音未落,劫云深处传来更剧烈的轰鸣。
第八重劫雷没有预兆地降临,这一次不是雷光,而是一道实体化的洪流,裹挟着仙域大能的威压,直接砸向林渊的识海。
玄真在观星台踉跄后退,天机盘上的二字突然被新的卦象覆盖——那是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有座神座。
林渊的识海瞬间剧痛。
九狱塔第七层的石门裂开一道缝隙,一道模糊的影像如潮水般涌入:他穿着黑金战袍,长发被混沌气流掀得狂乱,手中的长剑不是轮回剑,而是一柄缠着血雾的凶兵。
他站在一座由骸骨堆砌的神座前,神座上的存在被黑雾笼罩,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透过层层时空,与他此刻的目光相撞。
这是...林渊的轮回剑当啷坠地。
他听见下方九霄城的呐喊声突然遥远,只余识海中那道影像的回响。
黑金战袍上的血渍还未干,血色长剑的剑刃上刻着他熟悉的名字——。
而神座上的存在,竟与方才被反噬的雷尊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庞大,更...古老。
他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口中炸开。
轮回领域的金网重新亮起,将那道影像往外推。
他看见苏清璃的影子在金网里闪现,白衣胜雪,正隔着混沌海对他笑;看见墨寒举着染血的战旗,在九霄城废墟上对他喊;看见矿洞里那个被废修为的少年,正攥着块破玉,在黑暗里说我要活。
影像开始模糊,神座上的猩红眼睛却愈发清晰,仿佛要穿透时空烙进他的魂魄。
林渊突然暴喝,轮回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上的字迸出万丈金光。
那道影像被金光撕成碎片,九狱塔第七层的石门地闭合,识海的剧痛终于缓和。
下方九霄城的欢呼如潮水涌来。
墨寒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劫云中摇摇欲坠的林渊,将战旗插得更深:盟主!
我们在!玄真的天机盘彻底碎成齑粉,她却笑了,指尖沾着血在石台上画下新的卦象——。
林渊抹去嘴角的血,抬头望向劫云。
第八重劫雷的余威还在他体内翻涌他握紧轮回剑,剑身的字亮得刺眼,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命运?他对着劫云轻声说,声音里没有动摇,只有烧红的铁锭般的坚定,就算你要我做斩道者...我也会先斩了你。
劫云深处,那道猩红的目光闪了闪,终于隐入黑暗。
林渊垂落的轮回剑在掌心微微发烫,方才那道血色影像仍在识海边缘若隐若现。
他望着劫云深处逐渐淡去的猩红眸光,喉间泛起铁锈味——那不是劫雷灼烧的血,是他咬碎舌尖时迸溅的、属于而非斩道者的血。
即便未来注定堕入混沌......他低喃着,指腹缓缓抚过剑柄的字刻痕。
三年前矿洞里那块破玉的棱角,苏清璃寒毒发作时掌心的冰与他灵火的热,墨寒挡暗箭时喷在他手背上的血珠,此刻如活物般在经脉里游走。
这些真实的、带着温度的记忆,比任何命运投影都更清晰地刻在魂魄里,我也要走出自己的路。
下方突然传来阵法崩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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