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曜城的青石板路浸着晨露,林渊裹着粗麻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
他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灵气甜腻得发黏,像浸了蜜的蛛网——这是仙域特有的味道,却掩不住深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昨日墨寒在飞升通道里闻到的苏清璃的血味重叠。
“盟主,这边。”墨寒压着嗓子,指节叩了叩街角酒肆的后窗。
木门吱呀开条缝,露出个中年男子的脸,左眉骨有道月牙形疤痕——是风无痕旧部里的“铁算盘”陈三,三年前在修真界帮他们运过三批药材,后来跟着风无痕上了仙域。
林渊掀帘进门,陈三立刻反锁房门,茶盏里的茉莉香混着他急促的呼吸:“您二位可算来了。上月有个穿玄色法衣的执法殿修士,押着个戴镣铐的姑娘过玄水渡,那姑娘...那姑娘脖颈上挂着半块青玉牌。”他喉结滚动,从怀里摸出块碎玉——和林渊腰间那半块严丝合缝。
林渊的指尖刚碰到玉面,便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三年前在古魔渊底,苏清璃为替他挡毒箭,玉牌碎成两半,她塞给他半块:“若我死了,这玉就是你的丧帖。”可此刻陈三掌心的玉面有新裂痕,像被什么利器划开的,裂痕里凝着暗红血渍,是新鲜的。
“她被押去哪儿了?”林渊声音发哑。
“玄天宫。”陈三压低声音,“那执法殿的人骂骂咧咧说什么‘此女身染混沌,得送玄天宫用九幽冥火炼魂’。我想跟上去,可玄天宫在玄曜城最北边,戒备比执法殿还严十倍,连我这种有仙籍的商人都进不去。”他突然抓住林渊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林盟主,您得信我——我陈三能活到现在,全仗风老盟主当年救过我全家。那姑娘若真是您道侣,再晚三日,怕是连魂魄都剩不下了。”
窗外传来巡城卫的铜锣声,“咚——”的一声惊得陈三打了个寒颤。
他松开手,从桌下摸出个油纸包推过去:“这是玄曜城的布防图,标了玄天宫的暗哨位置。我只能帮到这儿了,您二位赶紧走——”
话音未落,房梁突然发出细不可闻的断裂声。
林渊瞳孔骤缩,右手本能地按上腰间轮回剑。
那剑在鞘中轻颤,像在回应他心底腾起的寒意——这是九狱塔第七层开启后,他对危险的直觉。
“小心!”墨寒大喝一声,横枪挡在林渊身前。
一道黑影破瓦而入,带起的风掀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林渊手背,他却浑不在意,只盯着那道如墨的身影:黑袍裹身,面覆青铜鬼面,腰间悬着七把淬毒短刃,每把刃尖都泛着幽蓝光芒——是暗影会的“夜魇”,他在天机阁的情报里见过画像,这杀手专杀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出手必见血。
“猎物,你的命……已被标价。”夜魇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左手结了个诡谲的印诀,地面阴影突然翻涌,五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从阴影里钻出来,分别朝着林渊的咽喉、心口、丹田、双腿攻来。
最前面的那道虚影匕首已触及林渊喉结,他甚至能闻到刀刃上的腐尸味——这是暗影会特有的“腐骨毒”,沾血即烂。
轮回剑出鞘的声音比闪电还快。
林渊旋身错步,剑锋挑开刺向咽喉的匕首,余光瞥见墨寒已抡起断枪,枪头砸在左边虚影胸口,却只激起一片黑雾。
另外两道虚影趁机缠住墨寒,其中一个虚影的匕首划开他左肩,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墨寒!”林渊低喝,手腕翻转,剑锋扫过右侧虚影的脖颈。
那虚影却像烟雾般散了,原身的夜魇不知何时绕到他背后,短刃直刺后心。
林渊不躲不闪,九狱塔在识海轰鸣,第七层的因果之力顺着经脉涌遍全身——他能清晰看见夜魇刺来的轨迹,也能看见自己侧身挥剑的动作,仿佛时间被拉长了三倍。
“退!”他大喝一声,轮回剑划出半道圆弧。
这一剑没有用任何剑诀,只是单纯的“斩”,斩向夜魇的手腕。
金属相交的脆响中,夜魇的短刃应声而断,他却借着力道向后暴退,踩碎了半块青石板。
五道虚影仍在逼近,其中一道突然分出一缕黑雾,缠上林渊的脚踝。
他感觉脚踝一沉,像是被铁链锁住,低头时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影子已变得漆黑如墨,正缓缓爬向他的小腿。
“盟主!”墨寒的断枪挑飞缠住自己的虚影,转身要冲过来,却被另外两道虚影缠住。
他额角青筋暴起,枪杆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撞向其中一道虚影,黑雾散了又聚,反将他的衣襟划开道血口。
林渊深吸一口气,识海里的九狱塔突然亮了起来。
他能听见塔内传来古老的轰鸣,像是某种封印被解开的声音。
轮回剑在掌心发烫,剑鸣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望着逼近的五道虚影,望着夜魇鬼面下泛着幽光的眼睛,突然笑了——这笑里没有温度,只有冷硬的锋锐,像刚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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