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发生某种蜕变——像是被压在井底千年的鱼,终于触到了井口的天光。
玄阳的火域突然一滞。
他望着林渊背后逐渐清晰的三道虚影,喉间泛起一丝不安——那不是简单的幻象,更像是某种的具现。
走了。林渊轻声说。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被传送阵的蓝光完全吞没。
只余下荒原上的残火、碎裂的法则光柱,以及玄阳青冥震惊的面容,在风沙中渐渐模糊。
而在虚空深处,三道身影正缓缓重叠。
少年的镐、结丹的剑、化神的戟,同时指向同一个方向——那里,九狱塔第九层的青铜门扉,正在缓缓开启。
虚空深处的沙粒突然凝滞。
林渊的身影从扭曲的空间褶皱中踏出时,连时间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他背后三道虚影——少年矿奴粗粝的镐、结丹修士锋锐的剑、化神强者沧桑的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叠,最终化作一道流转着青金二色的剑光,缠绕在他右臂。
玄阳的火域还在因传送阵蓝光的消散而震颤。
这个暴烈的金仙方才还在盯着分身碎裂的光片冷笑,直到后颈泛起刺骨寒意——那是被致命杀机锁定的本能反应。
他猛转身,只来得及看见林渊眼中的冷光,以及那道裹挟着三世锋芒的剑光。
金属入肉的闷响比想象中轻。
玄阳的左臂在离肩三寸处断成两截,断口处翻卷着焦黑的血肉,鲜血如赤红的泉涌喷向天际。
他踉跄后退三步,靴底在沙地上犁出深沟,面上的暴怒尚未褪去,瞳孔却因剧痛而剧烈收缩——这是他修至金仙后,头一次在正面交锋中被人斩断肢体。
怎么可能......青冥的因果链在指尖疯狂跳动,他看见林渊的命纹突然从的金红转为的墨色,像一团永远搅不碎的雾。
方才被分身引迷惑的羞辱尚未消散,此刻更添惊恐:他何时......何时藏在虚空夹层?
白芷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林渊染血的衣袍,喉间泛起酸涩——百年前那个在矿洞挥镐的少年,此刻站在风沙里,竟比仙域最古老的天柱还要挺拔。
她曾在执法殿卷宗里见过太多天骄陨落,却从未见过谁能在金仙围杀下,用这样举重若轻的姿态逆转局势。林渊......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到底是谁?
林渊没有回头。
轮回剑在掌心嗡鸣,剑身上流转的星辉正顺着他的经脉往四肢百骸渗透——九狱塔第八层的法则之力,终于完全融入他的神魂。
他望着玄阳断臂处喷涌的血雾,脑海中闪过矿洞岩壁上的刻痕、结丹时劈碎的雷劫云、化神时斩落的魔首头颅。
那些曾被践踏的尊严、被撕碎的希望,此刻都化作剑锋上的冷光。
盟主无敌!
墨寒的暴喝像惊雷劈开云层。
这位九霄盟最年轻的护法手持斩魔刀,刀身映着林渊的倒影,眼底的炽热几乎要烧穿苍穹。
他知道这一战的分量——若林渊败,九霄盟三千里疆域将沦为仙域爪牙的屠场;可此刻看着盟主持剑而立的身影,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夜,林渊背着重伤的苏清璃闯入药庐时说的话:我要让所有践踏过我们的人,跪在这把剑下。
玄阳的火域突然暴涨。
断臂处的血还在流,他却强提法力,赤金火焰裹着法则纹路将林渊与墨寒笼罩:小贼!
敢伤我玄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林渊的声音像寒潭结冰,当年我在矿洞被废修为时,那些说我死期已至的人,如今都在九狱里喂鬼。他踏前一步,轮回剑划出半弧,玄阳的火域竟被剑气生生撕开一道缺口。你该庆幸,他的目光扫过三大金仙,我现在要的不是你们的命。
青冥突然颤抖。
他的因果眼捕捉到林渊身后的九狱塔虚影——第九层的青铜门扉正裂开一线,门缝里溢出的气息让他的因果链彻底崩断。
这个修了千年因果术法的金仙终于明白:他们今日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乘修士,而是九狱塔选中的破局者。
白芷的袖中滑落半块玉珏。
那是百年前她路过凡人城镇时,随手丢给小乞儿的。
此刻望着林渊腰间晃动的玉珏绳结,她终于想起那个在雪地里啃冷馍的少年——原来当年她随手施舍的善意,竟在今日成了刺向仙域的剑。
玄阳咬碎后槽牙。
他的火域在轮回剑气下摇摇欲坠,断臂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承认:今日若再恋战,怕是要把命搭在这里。
青冥几乎是立刻应和,指尖掐出十二道因果诀,将三人的身形往虚空裂缝里拽。
白芷最后看了林渊一眼,转身时袖角带起的风,卷走了沙地上半片染血的玉珏碎屑。
荒原重归寂静时,墨寒的刀才坠地。
他望着林渊被血浸透的后背,突然想起方才那道虚空里的剑光——原来盟主早就算好了一切:用分身引迷惑敌人,在虚空夹层凝聚三世战魂,最后以最凌厉的姿态撕破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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