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剑斩落的刹那,混沌海的雾气突然如沸油遇水般炸开。
林渊只觉后颈一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魂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下意识去抓白芷的手腕,却触到一片虚无——方才还站在身侧的女子,此刻已被混沌风暴卷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白芷的呼喊被风声撕成碎片。
林渊眼前发黑,耳中嗡鸣如万雷齐轰,胸腔里九狱塔突然滚烫如熔铁,烫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
他分明记得自己还站在混沌海的礁石上,可下一秒,重力突然消失了。
意识回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虚空里。
时间的流动像被揉皱的绢帛,碎成星芒般的记忆残片在四周漂浮:有他在矿洞唤醒九狱塔时飞溅的碎石,有苏清璃在寒毒发作前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模样,还有那枚刻着混沌守望者的青铜令牌——此刻正悬浮在他掌心,泛着幽蓝的光。
别慌。
声音从前方传来。
林渊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太虚剑已在识海震动,随时准备出鞘。
他抬眼望去,只见十步外立着道黑袍身影,背对着他,发尾沾着几点银星,像极了混沌海深处未被黑雾侵蚀的星光。
那身影缓缓转身。
林渊的呼吸陡然一滞——对方的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却比他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
眉峰更冷,眼底像是沉淀着千万年的风雪,可当对方的目光扫过他时,那风雪竟化出一丝温意。
幻境投影·太渊对方开口,声音像古玉相击,带着空谷回响的清冽,初代斩劫者留在混沌回廊的残影。
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九狱塔第八层的封印已开,你触及了混沌的本质。
林渊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方才在识海里闪过的画面——那个握太虚剑斩向混沌核心的身影,原来真的存在。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太虚剑的嗡鸣渐弱,却仍在识海震颤:斩劫者?
和九狱塔有关?
九狱塔是至高天道的囚笼,也是斩劫者的阶梯。太渊抬手,一片记忆残片飘到他指尖,那是林渊在化神天劫时,九狱塔突然绽放的金光,每一层塔,都是天道设下的考验。
你以为自己在借塔修行,实则是塔在筛选能承受天道真相的人。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被废修为时在矿洞的绝望,想起为救苏清璃在古魔渊的生死一线,想起每一次突破时九狱塔传来的灼热——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走在天道划定的路上?
但你不一样。太渊似乎看出他的念头,指尖的残片突然碎成齑粉,你体内的弑天印记,是我当年以神魂为引刻下的。
天道想囚住自己,我便在囚笼里种下反骨。
你能走到这里,说明那反骨......发芽了。
林渊摸向胸口。
弑天印记不知何时已和九狱塔纹路重合,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叩击他的灵魂。
他想起在时空秘境里,白芷曾盯着他的印记说这纹路像某种古老的誓言,想起苏清璃被混沌侵蚀前,最后摸的也是他心口这个位置。
苏清璃......他声音发哑,她被混沌侵蚀,和这有关?
太渊的目光暗了暗。
他身后的记忆残片突然剧烈翻涌,其中一片映出林渊在合道之殇卷里,抱着被黑雾缠绕的苏清璃时的画面。
林渊看见自己当时眼底的血色,听见自己嘶哑的我带你回家,喉结不自觉滚动。
混沌意志在吞噬一切。太渊的声音沉了几分,它要抹除所有可能威胁到它的存在,包括天道,包括斩劫者,包括......他的目光扫过那片记忆残片,你最重要的人。
林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在九霄城,有位长老曾说混沌海的黑雾最近浓得反常,想起苏清璃被带走时,留下的半块染血的玉佩——此刻正和青铜令牌一起,躺在他的储物戒里。
所以你出现,是要告诉我怎么救她?他向前半步,太虚剑的剑柄几乎要被他握出汗,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太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头望向虚空,灰白空间的尽头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漏进几缕混沌海的黑雾。
林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那些黑雾触及记忆残片时,竟像活物般蜷缩着后退,像是在惧怕什么。
你要斩的,从来不是某一个敌人。太渊收回视线,右手缓缓抬起,是混沌本身,是天道的枷锁,是所有试图定义你命运的......他的指尖划过虚空,那些漂浮的记忆残片突然开始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了线团,规则。
林渊望着那些残片。
他看见自己在矿洞挥起矿镐的手,看见苏清璃在寒毒发作前为他熬的药,看见白芷在时空秘境里对他笑的模样——这些碎片在太渊的手底下重新排列,逐渐勾勒出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九狱塔悬浮在永恒彼岸,塔尖的铭文不是第九狱开启,而是斩天道三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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