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在二字上停顿了三息。
石碑表面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极了苏清璃当年替他疗伤时,灵力渡入经脉的温度。
可那抹温热里还裹着一丝腥甜——他凑近细看,才发现字最后一钩的石纹里,凝着半滴已经发黑的血珠。
是她的血,他绝不会认错。
识海突然炸开一记闷响。
像是有人拿重锤砸开了封尘千年的铜锁,林渊踉跄着撞在石碑上,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看见自己的血脉在皮肤下翻涌,青紫色的纹路从指尖窜上手臂,那是自小跟着他的弑天血脉,此刻却像被人点燃的火药,烧得他每根骨头都在发颤。
阿渊......
苏清璃的声音混着混沌的轰鸣在识海回荡,这次比以往都清晰。
他甚至能听见她喘息时的气音,像是正被什么东西勒住喉咙。
林渊猛地攥紧胸口的衣襟,那里贴着半块碎玉,是当年她坠崖前塞给他的定情物。
该醒了。
这声低唤不是来自苏清璃。
林渊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识海最深处,九狱塔第七层的封印正在龟裂。
塔身上的锁链寸寸崩断,露出被禁锢的——一道暗金色的印记。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纹路,像龙非龙,似剑非剑,每一笔都刻着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
这是......他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印记,整座九狱塔突然剧烈震颤。
天命井里的阴气炸成漩涡。
林渊被掀得后退三步,腰间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皮肤发红。
他咬着牙把残片按回井沿,石缝里立刻渗出幽蓝荧光,像是活过来的星子,顺着井壁爬成一张巨大的阵图。
井底传来石块崩裂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极深处往上顶。
一道身影从井中冲天而起。
那是个穿着残破玄铁铠甲的男人,铠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幽黑雾气,左胸位置插着半截染血的玉剑。
他的脸模糊不清,却让林渊无端想起宗门古籍里的画像——初代斩劫者,那个传说中以凡躯斩过三位古神的男人。
若你看见这段话......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说明我已失败。
林渊的后背抵在石碑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还是强迫自己开口:五圣呢?
他们不是说要护道?
护道?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五圣早把道心卖给混沌了。
你以为仙域为什么能镇压下界千年?
因为他们用百万修士的神魂做引子,让混沌意志渗透了中枢。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古魔渊捡到的残卷,上面记载着仙域圣人夜祭星图的秘闻;想起苏清璃被带走前,脖颈后突然浮现的黑鳞;想起玄冥看他时,命盘里闪过的那道不属于人间的幽光——原来所有线索早都串成了网,只等他自己撞上来。
那你们......他的声音发涩,当年为什么要献祭神魂?
男人的身影开始虚化,雾气从他的指尖消散。我们想赌。他说,赌用十二位斩劫者的神魂做锁,能把混沌困在九狱天。
可圣人们怕了,他们怕锁不住,怕自己的道统被掀翻......所以他们撤了半数封印。
林渊突然抓住井沿,掌心被石棱划破也没察觉。苏清璃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是不是也被卷进了这个局?
男人的脸终于清晰了一瞬。
林渊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年轻、愤怒、眼底烧着不熄的火。你的道侣......他说,她的血脉里有混沌的种子。
当年我们封印时漏了一颗,现在......
话音未落,天命井的阴气突然倒卷。
林渊闻到了熟悉的丹火味——是守阵使青阳的本命火。
他猛地转头,看见百米外的朱红殿角下,一道青衫身影正踏剑而来,腰间的镇渊铃被灵力震得嗡嗡作响。
糟糕。林渊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涌进喉咙。
他反手按在井壁上,弑天血脉顺着指尖注入阵图,九狱塔在识海发出轰鸣,第七层的封印彻底崩碎。
血契封印术——他低喝,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井底的虚影瞬间被黑芒笼罩,男人的最后一句话被截断在风里:记住......真正的禁忌不是触......
青阳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林渊抹掉嘴角的血,转身时顺手扯下衣襟下摆,盖住井沿新浮现的血纹。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却笑得比月光还冷——五圣的局,混沌的网,苏清璃的血。
有些禁忌,总要有人触的。
而这一次,触禁忌的人,是他林渊。
镇渊铃的嗡鸣刺破夜雾时,林渊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青阳的本命丹火味已近在咫尺,那是种带着松脂焦香的灼热,混着守阵使独有的灵力印记——他在三百步外便已催发了御剑术,剑尖挑开的风刃割得林渊耳侧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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