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腹重重碾过残页边缘,粗糙的纸纹硌得掌心发疼。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热度正顺着掌纹往胳膊里钻,像是九狱塔在胸腔里敲了面小鼓,一下又一下,震得神魂都发颤。
这是......他喉结滚动,终于缓缓展开残页。
原本空白的纸面突然泛起金光,那些凸起的纹路像是被激活的活物,顺着指尖爬向四边,在虚空中勾勒出晦涩的古篆。
更深处,一幅画面如涟漪般荡开——五位身披霞光的圣人跪伏在地,衣摆垂落处全是斑驳的血痕,而他们身后的阴影里,一道被漆黑锁链贯穿的庞大意志正在挣扎,锁链上的符文泛着刺目的红,每挣动一次,就有血色火星溅在圣人背上,烫出焦黑的窟窿。
不可能......林渊的瞳孔骤缩,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想起风无痕被抽走灵智前浑浊的眼睛,想起矿洞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原来所有碎片早就在拼这个答案——所谓的天道秩序,不过是用圣人的血养着一尊被囚禁的神。
还给我!
暴怒的嘶吼撕裂空气。
太虚不知何时已踉跄着站起,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胸口的天道烙印正渗出黑血,在素白道袍上晕开恶心的污渍。
他抬手时,指尖泛着刺目的圣光,整座宫殿的琉璃瓦突然震颤,十二根盘龙柱上的浮雕金漆簌簌剥落,在半空凝成一张光网,圣光封印阵——镇!
林渊感觉有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刺进骨头。
光网落下的瞬间,他的经脉像被浇了滚油,每寸血肉都在抗拒这股要将他压成齑粉的力量。
九狱塔在识海剧烈震动,第七层的塔身突然裂开道缝隙,一缕幽蓝的光透出来,顺着血管窜向四肢百骸。
逆命之火。他咬着牙抽出轮回剑,剑身上的血纹瞬间活了,如红蛇般缠上手腕。
这是他在古魔渊用百年魔血淬出来的剑,此刻竟发出类似龙吟的嗡鸣。
林渊挥剑的弧度比平时慢了三倍,却精准地斩在光网最薄弱的节点——那里是太虚刚才被天道意志碾碎本源时留下的破绽。
光网应声裂开道拇指宽的缝隙。
有冷风从裂缝里灌进来,卷着太虚的发丝。
圣人瞪圆了眼睛,道袍下的手指死死攥成拳,指节发白:你疯了?
这是要毁了所有世界的平衡!
平衡?林渊抹去嘴角的血,逆命之火在剑刃上跳跃,你用圣人的血养着被锁的天道,用二字碾碎所有挣扎,这叫平衡?他踏前一步,剑刃挑开光网,火星溅在太虚脚边的青石板上,烫出滋滋的声响,我见过矿洞里啃冷馒头的孩子,见过被寒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清璃,见过风无痕被抽走灵智时还在说去打破——他们要的不是平衡,是活!
吼——!
半透明的龙形灵体突然从虚空里扑出。
青鳞的龙须倒竖,原本温和的眼瞳翻涌着暴戾,龙爪上凝着足以撕裂神魂的寒气。
它是天道契约的守护灵,此刻正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要将破坏秩序的蝼蚁碾碎。
林渊没躲。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第九层在轰鸣,像是有尊沉睡的古神被吵醒了。
塔身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从第七层到第九层,原本晦涩的符文连成一片,化作一道金色屏障。
青鳞的龙爪刚触到屏障,灵体就像被泼了滚水的雪,瞬间蜷成一团,发出尖厉的哀鸣。
怎么会......紫云不知何时冲到了殿门口,她攥着短刃的手在发抖。
刚才她掷出的短刃还插在门框上,刀刃上的毒正在滋滋腐蚀木头。
此刻她的目光扫过林渊手中的残页,扫过虚空中的裂缝,又扫过青鳞扭曲的灵体,忽然尖叫起来,那是第九层的力量!
他......他在唤醒塔灵?
林渊没回头。
他能清晰感知到九狱塔的变化——第九层的封印正在松动,有某种比之前更强大的意志正顺着塔纹渗进他的识海。
那意志里没有恶意,反而带着几分欣慰,像是在说:终于等到你。
快走!
太虚马上就会召来其他圣人!紫云突然扑过来,抓住他染血的袖角。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股熟悉的沉水香,和记忆中风无痕书房里的味道重叠。
林渊这才注意到,她眼底泛着水光,像是要哭,又像是在笑,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林渊低头看向掌心的残页。
虚空中的裂缝又裂开几分,有细碎的星光漏出来,落在残页上,将那幅五位圣人跪拜的画面照得更清晰。
被锁链束缚的庞大意志突然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锁链上的红芒更盛。
他握紧残页,抬头看向太虚。
圣人此刻正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玉牌——那是召唤其他圣人的信物。
林渊能听见玉牌在太虚掌心发出的轻响,像催命的鼓点。
他对紫云点头,轮回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逆命之火重新凝聚。
虚空中的裂缝里漏下更多星光,落在他肩头,像是某种古老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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