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对方前被时间乱流卷走。
林渊......
若有若无的叹息在意识深处响起。
林渊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幽冥震惊的脸,和那道身影抬起手,指向时间长河更深处的方向。
暗紫色的时间乱流突然凝结成实质般的雾墙,在林渊与幽冥之间轰然炸开。
那道被雾气笼罩的身影终于清晰——是太渊,却又比记忆中更淡,仿佛随时会被风卷散的雪。
他的玄铁重甲布满细密裂纹,眉心的九道金纹却亮得刺目,像九簇永不熄灭的火种。
林渊。太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穿透了所有法则乱流,你要看清的是——天道非神,母体非魔,真正的问题在于谁执掌规则他抬起手,指尖掠过林渊眉心的骨塔印记,九狱塔本是制衡之器,却被天道困作囚笼。
今日,我替你开这最后一层。
林渊的识海猛地一震。
九狱塔在他体内疯狂震颤,原本七道流转的金纹突然暴涨,第八层、第九层的轮廓在金光中显化。
他能清晰感觉到,第九层塔壁上刻着的不是符文,而是无数道被斩断的锁链——那是历代斩劫者与天道博弈的痕迹。
九狱塔第九层突然迸发轰鸣。
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的法则波动,更像混沌初开时的震颤,带着的磅礴与的决绝。
时间长河里的暗紫色漩涡瞬间凝固,幽冥正欲再催时间法则的手悬在半空,瞳孔里映出的尽是金色涟漪——他的法则之力,竟被这道创世之音生生迟滞了刹那。
机会!玄枢的尖啸在识海炸响。
林渊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涌入九狱塔。
那些被时间乱流撕成碎片的记忆突然串成线:矿洞塌方时紧攥的碎石、苏清璃挡在他身前时睫毛上的血珠、太渊最后望向残魂时释然的眼——原来因果共鸣的核心,从来不是塔的力量,而是他不肯妥协的。
他张开双臂,任由九狱塔的金红光芒包裹全身。
时间长河的流速在他意识里清晰可辨,像一条被他握在掌心的银链。
幽冥的法则巨刃还悬在半空中,混沌裂隙里的黑雾静止如油画,连太渊消散前的微笑都成了定格的剪影。
前辈...林渊对着那道逐渐透明的身影轻声道,我懂了。
不是要灭天道,也不是要救母体,是要让规则...由该执掌的人来定。
太渊的身影已经淡得只剩轮廓。
他最后看了林渊一眼,那眼神里有欣慰,有遗憾,更有某种跨越万年的托付。
指尖轻弹,一枚泛黄的符箓从他掌心飞出,悬浮在林渊面前。
符箓上的纹路扭曲如蛇,每道都带着斩裂虚空的锋锐,正是斩道符箓。
此符可断天道加诸的因果。太渊的声音已近消散,但只能用一次...记住,真正的斩道,不在符里...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融入时间长河。
林渊抬手接住符箓,掌心触到的不是纸帛,而是某种温热的、有生命的存在——那是太渊残魂里最后一丝力量。
狂妄!
被迟滞的法则终于重新流动。
幽冥的怒吼震得时间长河泛起涟漪,他周身的法则锁链突然暴涨十倍,像无数条毒蛇缠向林渊。
但这一次,林渊没有躲避。
他望着手中的符箓,又抬头望向幽冥眼底翻涌的杀念,突然笑了——那是从矿洞塌方后,从苏清璃寒毒发作时,从每一次绝境里淬出来的笑,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时间长河容不得外人撒野。林渊将符箓贴身收好,九狱塔的金红光芒在他背后凝成塔影,但现在,该我来定流向了。
他屈指一弹,掌心血珠溅在时间长河的银链上。
原本平稳流动的时间突然逆流,幽冥的法则锁链被扯得倒卷,连他脚下的时间碎片都开始向后飞散。
林渊能感觉到神魂在灼烧,可这痛反而让他的思路更清晰:玄枢,定位现实坐标!
锁定!玄枢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三息后脱离时间长河!
三息太短,短到幽冥的法则巨刃刚劈碎逆流的时间,短到林渊只来得及再看一眼太渊消散的位置,短到斩道符箓在他心口烫出一个红印。
然后,天旋地转。
当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时,林渊踉跄着扶住身旁的青石。
入目是熟悉的九霄城演武场,月光正爬上城墙的箭垛,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显然,他与幽冥在时间长河里的争斗,已在现实中引发了法则余波。
你真以为自己能违逆天命?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渊转身,正撞进幽冥森冷的目光里。
这位天道意志的化身此刻狼狈至极:法袍撕裂,额间的法则印记暗淡如残烛,可眼底的杀意却比任何时候都盛,时间长河的真相让你膨胀了?
那就让天罚...碾碎你的狂妄!
话音未落,林渊便感觉到头顶的天空在震颤。
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雷霆在云层里翻涌,像一头被激怒的远古凶兽,正酝酿着足以劈碎山河的一击。
他抬头望着那团越来越亮的雷光,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的符箓上——那里还留着太渊最后一丝温度。
来就来。林渊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笑,这一次,我偏要...斩给你看。
雷霆的轰鸣中,他的身影被照得雪亮。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九狱塔第九层的金纹正缓缓流转,仿佛在回应某个跨越万古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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