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踏入幽蓝雾气的刹那,空间乱流的尖啸声突然消弭。
他的靴底触到某种黏腻的存在,像浸在放了百年的腐油里,腐锈味顺着鼻腔直钻脑门——这不是普通的虚空裂隙,更像是某种活物的咽喉。
九狱塔在识海炸响三声清鸣,青铜塔身的第七层纹路泛起血锈色微光。
林渊的指尖刚抚上裂魂剑柄,眼前的雾气突然凝作实质:三具半透明的身影从黑雾里浮起,他们的铠甲布满裂痕,脖颈处还挂着断裂的锁链,其中一个女修的发间,甚至插着半截染血的玉簪——那款式,和百年前被九阴神教灭门的青鸾宗女弟子头饰如出一辙。
不对。林渊后退半步,裂魂剑嗡鸣着震开试图缠上手腕的亡魂指尖。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的不同:普通阴魂的灵体是虚浮的,可眼前这三具,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暗金色法则碎片,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钉在生死边界。
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渊抬头,看见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一道身影:玄色长袍垂落地面,看不出面容,只一双眼泛着幽绿磷火,像是两盏悬在幽冥路上的引魂灯。
你的灵魂,将成为我死灵大军中最强大的一员。归墟的手抬起时,林渊听见无数锁链崩断的脆响。
四面八方的黑雾翻涌如沸,成百上千道身影从中爬出——有持九环刀的魔修,有穿道袍的散仙,甚至还有个浑身缠绕雷纹的少年,额间的雷印与典籍中记载的雷帝座下首徒分毫不差。
林渊的后背抵上某种冷硬的石壁。
他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已被包围,最近的亡魂离他不过三步,那雷纹少年的指尖正渗出细碎雷光,竟与林渊当年在雷池渡劫时引动的劫雷同源。
九狱塔!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识海中的青铜塔突然逆转,第七层因果狱的门扉轰然洞开。
林渊的瞳孔泛起金纹,那些亡魂的灵体在他眼中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一条条纠缠的因果线——雷纹少年的因果线尽头是一座雷狱,女修的线缠在九阴神教的镇派碑上,魔修的线则扎进某个刻着二字的青铜印。
是被五帝封印的异端。林渊倒吸冷气。
他曾在化神期翻阅过灵界古籍,五帝为定天地秩序,将不服管束的大能封入九处绝地,眼前这些亡魂,分明是封印松动后被归墟收走的残魂。
归墟的脚步近了。
林渊能听见他长袍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像极了当年在古魔渊听见的骨蛇吐信。
识海中的因果线突然纠缠成乱麻,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归墟在干扰他的解析。
想拿我的魂?林渊抹去嘴角血迹,裂魂剑突然爆发出青黑光芒。
九狱塔的震颤透过识海传来,他看见塔身上浮现出一行古字:因果可溯,本源可夺。
雷纹少年的指尖已触到他的咽喉。
林渊望着少年眼中残留的不甘,突然想起自己被废修为那天,矿洞石壁上刻着的宁死不屈。
他的左手按在胸口,九狱塔的温度透过心脏传遍全身:既然你们的因果线都连在五帝印上......
归墟的嘴角勾起冷笑。
他抬手的瞬间,所有亡魂的指尖都泛起幽绿光芒,那是要绞碎神魂的死灵蚀骨咒。
林渊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
他看见雷纹少年的因果线末端,五帝印的纹路里有一丝极淡的青芒——与九狱塔第七层的塔纹,一模一样。
因果重构......他低喃出声。
裂魂剑的青黑光芒暴涨,将他整个人笼罩成一团幽火。
归墟的冷笑僵在脸上,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被自己操控了千年的亡魂,眼底竟泛起一丝清明。
林渊的指尖深深掐入裂魂剑柄,掌心被剑柄刻纹硌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九狱塔第七层的因果纹在识海翻涌如活物,那些纠缠的因果线突然变得清晰可触——雷纹少年的线缠在五帝印的青铜缝隙里,女修的线扎进九阴神教镇派碑的裂痕中,每一根都像被归墟用死灵法则强行打了死结。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喝,识海中的因果纹突然化作金红两色光流。
雷纹少年的指尖原本离他咽喉不过寸许,此时却猛地一顿,眼中幽绿的死灵之火骤然大盛又骤灭,露出一丝属于活人少年的惊惶:我...我不是自愿的!
归墟的瞳孔在幽绿磷火中剧烈收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本如提线木偶般任他驱策的亡魂,此刻竟有十七道与他的契约链出现了裂痕。
最前排的魔修突然转身,九环刀带着腥风劈向他的面门——那是他亲手用死灵蚀骨咒炼了三百年的!
放肆!归墟玄色长袍无风自动,袖中飞出七根骨簪,瞬间洞穿魔修的灵体。
可那灵体碎裂的刹那,竟有半缕清明残魂裹着血光,朝着林渊的方向飘去。
林渊睫毛微颤,九狱塔突然发出鲸鸣般的震颤,第七层塔门大敞,将那缕残魂轻轻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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