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就是这时出现的。
空间裂隙边缘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涟漪，一位身着青金云纹道袍的老者从中踱步而出，腰间挂着串由三十六颗星核串成的念珠，每颗都流转着混沌初开时的星芒。
他负手而立，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剑，扫过战场时，连归墟的死灵雾气都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玄幽！归墟的声音里渗出森然杀意，你看够了？
玄幽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星核，最中央那颗突然亮起银芒：归墟道友，你我立约时说的是共伐斩道者，可眼前这位...分明还没入斩道境。他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见那青年正借着亡魂倒戈的空隙，将裂魂剑插入地面，剑身泛起的青黑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死灵结界。
林渊能感觉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襟。
九狱塔的力量在第七层疯狂涌动，每一次因果重构都像在他识海里刮过一道雷暴。
他数着归墟被反噬的次数——第三次，第四次，当第五道亡魂挥剑指向归墟时，结界的薄弱点终于出现在东南方三步处。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凝成九狱塔虚影，重重砸向结界薄弱点。一声，黑色结界如破镜般裂开蛛网纹。
林渊反手抓住飘向自己的三道残魂，转身时瞥见雷纹少年正被归墟的骨簪洞穿灵体，少年口型分明在喊：谢谢...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全都自由。林渊对着战场吼出这句话，声音被空间乱流撕得支离破碎。
他一头扎进结界裂缝，九狱塔在识海疯狂旋转，带着他撕开层层虚空。
背后传来归墟的怒吼：林渊！
你敢动我的死灵军——
玄幽望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抬手一抓，空中飘着的半片死灵契约碎片便落入掌心。
星核念珠突然发出清响，他垂眸看了眼碎片上的暗纹，转身便要离去。
玄幽！归墟的声音里带着血沫，他的胸口插着半截女修的玉簪——那是被逆转契约的亡魂最后一击。
玄色长袍下渗出幽绿血雾，他盯着玄幽的背影，你会后悔今日的旁观。
后悔？玄幽脚步未停，声音却清晰传来，当年我旁观道祖证道，后来成了第一个向他递投名状的圣人。空间涟漪再起，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归墟踉跄着扶住石壁，望着林渊离去的方向，幽绿瞳孔里翻涌着毒火。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面刻满骷髅的青铜镜，镜面映出另一张苍白的脸——那是隐居在混沌深处的无极圣人。
无极，我需要你的锁魂钉归墟的声音像蛇信扫过骨茬，有个小崽子，能破我的死灵契约。
林渊从虚空乱流中跌出时，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
他扶着一块嶙峋的礁石咳嗽，腥甜的血沫溅在礁石上，很快被海风卷走。
远处传来海浪拍击混沌海的轰鸣，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雷云正在凝聚，云底泛着诡谲的紫金色，像极了当年化神天劫的前兆。
清璃...他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翻找储物戒。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被他抱在怀里时，林渊的呼吸骤然一滞——苏清璃的气息比百年前更弱了，心跳像游丝般时断时续，指尖冷得像块冰。
雷云在头顶翻涌得更急了，有紫色雷光从云缝中劈落，在混沌海上炸起千丈浪。
林渊低头吻了吻苏清璃的发顶，抱着她走向混沌海边缘。
海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某种古老封印正在崩解。
归墟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渊，你以为逃得了？
等我拿到锁魂钉——
林渊的手指轻轻按在苏清璃后颈，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封印，是他用九狱塔力量刻下的。
他望着混沌海尽头翻涌的雷云，眼神比裂魂剑刃更冷：该怕的，是你们。
海风卷起他的衣袍，将这句话送进混沌海的深处。
而在更遥远的天际，那团雷云正缓缓聚成一张巨脸，嘴角咧开的弧度，像极了某种古老存在苏醒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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