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火焰裹着林渊的身体,像无数条蛇信子钻进骨缝。
第二重灼骨的疼比第一重更钝,却带着啃噬般的持续性——他听见自己的胫骨发出的轻响,像是初春冰面裂开的细纹,接着是股骨、脊椎,每一寸骨头都在火中蜷曲变形。
清璃...
他咬着牙低唤,护心镜贴着心口发烫,那是苏清璃留下的半块青铜镜,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震颤。
记忆突然闪回百年前的雪夜,她裹着染血的素裙撞进他怀里,说我替你挡这道雷时睫毛上的冰碴;闪回古魔渊底,她捏着他流血的手往自己嘴里塞,说疼就咬我时眼底的固执;闪回混沌海边缘,她被黑雾缠住时回头对他笑,说阿渊,我好像...记不起你的脸了时的慌乱。
这些画面像钢钉楔进他混沌的意识里,让他在骨裂的剧痛中仍能撑起脊梁。
赤炎的指尖在虚空划出三道金纹,净火骤然凝成实质,化作三根火柱穿透林渊的肩窝、腰腹。第三重,焚魂。他的声音终于褪去了一贯的漠然,这火会顺着你的灵脉烧进识海,碾碎你的元灵。
若撑不过——
无需多言。林渊仰头,血沫混着汗水滴在祭坛的玄铁纹路上,我这条命,本就是清璃给的。
话音未落,幽蓝火焰已经顺着他的七窍钻入识海。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千万把烧红的细针在灵魂上扎刺,元灵形态的他在识海里踉跄后退,撞在九狱塔的塔基上。
塔身第七层突然亮起黑金色的纹路,一道法则之链从塔中延伸而出,缠上他半透明的元灵,替他分担了七成灼烧。
原来如此。赤炎望着林渊后颈的九狱塔印记,眼底闪过恍然——那法则波动与他在混沌深处见过的被囚者气息如出一辙。
但此刻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探究,因为林渊的元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碎成星屑的部分却被九狱塔一一吸收,又反哺回他体内。
撑住!林渊在识海里对自己嘶吼,左手死死攥住契约残片,那是他在九阴神教地牢里找到的,记载着净火可解混沌印记的残页。
苏清璃被混沌侵蚀的模样在他眼前放大:她原本清透的眼白爬满墨色纹路,指尖长出漆黑的倒刺,最后清醒的瞬间用指甲在他手背划下的血痕还在——阿渊,别救我。
我偏要救。林渊的元灵突然发出刺目的光,那是他用全部道心点燃的本命灯。
火焰裹着他的灵魂重新凝聚,九狱塔第七层的门地洞开,一道晦涩的法诀涌入识海。
他终于看清,那是以身为引,净火渡魂的古老术法。
赤炎的瞳孔骤缩。
他见过太多求火者在第三重崩溃,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引动九狱塔的力量,更未见过...以道心为薪,灵魂为烛的决绝。
净火的颜色突然从幽蓝转为澄澈的银白,不再是灼烧,反而像温泉般包裹住林渊的元灵——这是净火认主的征兆。
当最后一丝灵魂灼痛消散时,林渊地喷出一口黑血,那是被净火焚尽的混沌余毒。
他跪坐在祭坛上,浑身浴血,却笑得像个孩童。
通过了。赤炎抬手,银白火焰在掌心凝成一枚鸽蛋大小的火种,这净火本是混沌诞生时的一缕清明,只能用一次。
若注入失败,它会连你的神魂一起烧尽。
林渊伸手接过,火种触肤的瞬间,他分明听见一声极轻的,像是苏清璃的玉箫声。我知道。他将火种小心收进护心镜,与半块青铜镜并排贴着心口,但我有九狱塔。
话音未落,混沌海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吼。
寂影的身影冲破黑雾,龙爪上还缠着九狱塔的法则锁链,林渊!
你护不住她的!
混沌印记早就在她识海生根,就算净火能暂时压制,百年后...百年后她还是会变成混沌怪物!
林渊的脚步顿住。
他转头看向混沌海深处,眼底寒芒如刃,却没有停留——苏清璃还在青莲秘境的冰棺里,每多耽搁一刻,她的意识就多一分消散的可能。
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传送阵,九狱塔第八层的力量轰然爆发,将他的身影撕成一道流光。
寂影的咆哮被抛在身后,林渊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和护心镜里火种的轻鸣重叠。
传送阵的蓝光刺痛双眼,他却仿佛已经看见那方冰棺:苏清璃躺在其中,长发散作青莲花瓣,眉心的墨色印记比昨日又深了三分。
清璃。他对着虚空低语,掌心不自觉地按上护心镜,等我。
传送阵的光门在他脚下闭合,最后一缕银白火种的微光,随着他的身影没入虚空。
青莲秘境的寒雾被九狱塔的法则冲散时,林渊的玄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足尖点碎空中最后一片冰晶,几乎是扑向那方玉台——冰棺里的女子长发散作青莲花瓣,原本澄澈的肌肤覆着层灰败,眉心墨色印记如活物般蠕动,比他离开时又深了三分。
清璃。他单膝跪在冰棺前,护心镜贴着心口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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