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已写好了信,告诉胡秋,他愿意用自己去交换无月。这是在和胡秋、平川一郎讨价还价,也是在拖延时间。如果仍无法救出无月,无风也只能舍出自己,换回姐姐。
陆文亭同意了,但明确说,明天晚上再送到宋梁城。明天是最后期限,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短短两天时间,陆文亭已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右手食指和中指已被烟熏的发黄,却仍想不出对策。
无月被关在一座方城内,在游击支队缺少攻坚重武器的情况下,成为一个死局。而且,平川一郎和胡秋已做了大量准备,他们知道无风肯定会救姐姐,陆文亭甚至猜到,只要无风一冒头,他们就立即下死手。对平川一郎和胡秋来说,只要干掉无风,就是重大胜利。
最难琢磨的就是胡秋。之前,他的确帮过游击支队,但他也知道无月、无风肯定想报仇。如果他为了斩草除根,痛下杀手,这就真对不起无风了。
但眼下,不止是无风、无月安危,整个游击支队也即将处于危险之中。彭城敌人尚未动静,但他们赶来的速度将非常快。乘坐火车到砀县,只需三个小时,骑兵和乘坐汽车的步兵,同样三个小时,就能从永县方向包抄。
腊月时节,田野一片凋敝,无遮无挡,只要支队主力被敌人发现,就很难摆脱日军机械化和骑兵追击,也很难挡住他们的冲击。
但现在绝不能撤退。为了无风,为了江月明,此仗必须打,不能让鬼子拿捏住了游击支队,看着无月同志被敌人杀害,却无动于衷,往后游击支队就别他娘的说自己是爷们!
而且,以无风性格,即便自己死,也要换回姐姐。小时失去亲人的痛,让年轻的无风心智成熟的早,但也心思重。他不想再失去亲人。
从未有过的束手无策——愁容笼罩在陆文亭脸上,还挂着一层寒霜。
就按无风的想法,组织一支精干小队,接近鬼子。但这支小队将会陷入敌人包围,而且是在白天被包围,能冲出来的希望非常渺茫。
得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如何打击鬼子的同时,减少牺牲——陆文亭又点上一支烟,看着地图。
旁边张启发脸上更是复杂,焦灼,愤怒,无奈,丧气,让他一遍一遍地问候着小鬼子八辈祖宗。
吴德奎和赵三才来了,一总队已前出到黄楼村,并埋伏下来。或许吴德奎、赵三才与无风心有灵犀,两人已猜到战斗计划,要求加入,并肩战斗。
知道两人与无风的那生死与共的深厚情感,陆文亭不忍心拒绝,但游击支队还要打下去,得保留骨干,尤其是吴德奎。陆文亭轻声说:“让三才去找无风,德奎,你俩还要指挥二总队接应。”
吴德奎也轻声说:“司令员,其实我俩是想把无风替换下来。”
陆文亭掐灭烟头,丢在烟灰缸里,看着吴德奎:“这样,你俩都回总队,注意观察敌情,到时咱们再商量。”
两人说话的时候,江月明走进了隔壁院子。
无风还在和小泥鳅练功。无风似乎很平静,击打着木桩。但江月明看得出,他每一掌都使足了力气。无风把木桩当成了鬼子。
江月明走到无风身边,小声说:“无风,让我去换无月。”
无风没有说话,继续击打木桩,但他已经咬紧了牙。
“就这么定了。”江月明说完,转身要走。
无风收势,舒缓一口气,说:“你的人头没有我的人头值钱,平川一郎不会放姐姐,去了,也只是多赔一个。”
“赔就赔吧,反正杀了那么多鬼子,早就够本了。”江月明说完,走了。
无风咬着牙,又冲木桩狠狠打了下去。
小猴子看着无风,心里像猫抓一样。他能变成神仙就好了,一个筋斗跳到宋梁城,再带回无月,不用无风这么伤脑筋。
吴德奎和赵三才无奈地走出院子。他俩想去安慰无风,刚要往东走,却看到麦昌顺坐在墙角石头上。
“老麦,你在这干啥呢?”赵三才问。
“等你们啊。”麦昌顺说着,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主意?”吴德奎问。
麦昌顺低声说:“是不是好主意,俺不知道,但俺想,就是司令员同意,无风也不会让三才兄弟跟着去,咱们都劝不了无风。就像在应山,你俩走后,只要听到鬼子扫荡,无风二话不说,拿起枪就走,至少两回,都是俺去接应——”
还真是,无风就是这性格,而且这次行动,说是九死一生,其实就是去送死,他决不同意带着赵三才。不像以前了,全团就剩下他们仨,能做到一起生一起死,现在吴德奎和赵三才一个是总队长,一个是副总队长,管着将近两千多兄弟,无风有充足的理由不让他俩去。
赵三才越想越急躁,打断了麦昌顺:“老麦哥,别扯那么多了,有啥主意,赶紧说啊。”
麦昌顺白了赵三才一眼:“俺的意思,就让无风自己去,咱们再组织一个精干小队,去接应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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