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是在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彻骨的冰寒中恢复意识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耳边是压抑的啜泣声和沉重的喘息。
“水……”他嘶哑地吐出一个字,感觉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大帅!您醒了!”刘擎天布满血污和焦虑的脸庞立刻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用一个水囊给他喂了几口清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陈远缓缓转动眼球,打量四周。他们似乎在一个狭窄、阴暗的岩缝里,头顶是交错支撑的粗木,防止塌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药草味和没有散尽的尘埃。幸存的北疆战士和徐氏亲卫或坐或卧,几乎人人带伤,神情疲惫而悲怆。墨文正在给一个腹部重伤的战士包扎,脸色凝重。人数……明显少了很多。
“我们……在哪?情况如何?”陈远的声音依旧虚弱。
“还在祖陵范围内,是一处未被完全掩埋的侧殿。”刘擎天声音低沉,“地脉爆炸和崩塌太猛烈,我们拼死把您拉上来,只来得及抢出不到一半的兄弟……其他人,都……”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有些哽咽,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陈远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闷痛。那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归墟教团……”
“大部分被埋了,包括那个长老。我们撤出来时,没看到活口。”刘擎天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个布满裂痕、已经完全黯淡无光的水晶球,“只抢回了这个,它好像……彻底坏了。”
陈远的目光落在水晶球上。球体内部的暗金色流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浑浊的晶体和蛛网般的裂痕,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他尝试用残存的精神去感应,却只捕捉到一片死寂,仿佛它从来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破损的石头。
“钥匙……失效了。”陈远喃喃道。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归墟教团对并州鼎的虹吸被强行终止。但他心中那股不安却并未消散,反而因为昏迷前归墟长老那声诡异的厉啸而愈发清晰。
“地脉情况如何?”他看向墨文。
墨文处理好伤员,疲惫地走过来,脸上没有丝毫喜色:“陈帅,虹吸是停止了,但并州地脉……已是千疮百孔。‘空寂’之力被强行抽取又失控反噬,对地脉网络造成了结构性损伤。短期看,能量狂暴宣泄后,会暂时平息,但长期……地脉的自我修复能力可能被严重削弱,甚至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具体后果,还需要更精密的观测才能确定。”
陈远沉默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强行中断的代价。归墟教团固然没能得逞,但他们造成的破坏,已经足以让并州乃至更广区域的地质环境在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内,变得更加脆弱和多变。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陈远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刘擎天和墨文连忙扶住他。
“大帅,您的伤势很重,内腑受创,右臂经络被那种诡异能量侵蚀,需要静养!”墨文急道,“而且外面情况不明,晋军肯定在搜捕我们。”
就在这时,负责在岩缝入口警戒的战士压低声音道:“有动静!外面好像有人在搜查!”
所有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武器。刘擎天示意大家噤声,自己悄悄摸到缝隙边,透过石缝向外观察。
片刻后,他脸色古怪地回来了:“不是晋军……看打扮,像是……听雪楼的人!带队的是个女子,蒙着面纱,但身形很像……凌素雪楼主!”
凌素雪?她怎么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陈远心中一震,强撑着道:“发信号,确认身份。”
一名北疆战士取出听雪楼约定的另一种联络暗号——一枚小小的、能发出特定频率音簧,在岩缝内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很快,外面传来了对应的回应。紧接着,一道纤细敏捷的身影,在几名听雪楼剑手的护卫下,灵巧地钻入了这处临时藏身所。她取下蒙面的轻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深深忧虑和疲惫的脸庞,正是凌素雪。
“陈帅!”看到陈远重伤虚弱的样子,凌素雪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快步上前,“收到墨文遇袭、你们可能前往祖陵的消息后,我便立刻带人星夜兼程赶来,刚到附近就感受到地脉剧震……你们……”她的目光扫过伤亡惨重的众人和那个破损的水晶球,已然明白这里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凌楼主,长话短说,外面情况如何?”陈远直接问道。
凌素雪神色凝重:“很不好。刘知远得知祖陵异动,大为震怒,已调派重兵封锁了周边所有出口,正在拉网式搜查。同时,并州各地开始出现异常报告,多处水井干涸,地气紊乱,甚至有小范围地陷发生……地脉损伤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了。”
果然!陈远的心沉了下去。
“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凌素雪继续道,“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以绕过晋军主要封锁线,但路程艰险,以陈帅你现在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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