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斋顶层的“涅盘区”,巨大的合金气密门无声地滑开又合拢,吞噬了最后一丝外界的气息。门内,是一个极尽精密、恒温恒湿、光线柔和的巨大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最纯净的氧气和淡淡的冷凝设备运行声。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有中央区域,一个如同水晶棺椁般、被半透明高强度聚合物材质封罩着的圆柱形维生舱。
舱内,林星晚安静地悬浮在特制的生命维系液中。她的身体被轻柔的软质束缚带固定,只露出毫无血色的脸和脖颈。口鼻覆盖着透明的呼吸面罩,无数细如发丝的管线如同银色藤蔓,连接着她身体的各个部位,监测并维系着最基础的生理活动。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眼睫在柔和光线下投下安静的阴影,表情平静得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洋。唯有时刻监控的脑波屏幕上,那极其微弱的、代表深度药物昏迷的δ波,证明她尚未沉入绝对的死寂。
维生舱之外,环形的工作区域布满了巨大的监控屏幕和复杂的仪器。一组专业医疗团队如同无声的幽灵,轮班值守,确保维生系统运转如呼吸般精确。他们的眼神专注、冰冷,如同看着一件珍贵的实验样本。林星晚被剥离了所有身份,只剩下一个代号:涅盘-A1。一个承载着无价医道秘术的、永恒的“活体秘库”。
在药物阻断一切意识通路的深海中,却并非一片绝对的虚无。
意识底层,那片在极限施针时被强行撕裂的幽暗空间,如同宇宙尘埃,正缓慢地、无序地重构着破碎的痕迹。
一幅极其缓慢、扭曲的图景,正如同老电影的胶片般,在她潜意识里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放映”:
——就是洗墨斋书案上!那本摊开的《本草拾遗注疏》!阳光透过窗棂!画面聚焦!
——那片空白的、布满特殊颗粒质感的朱批区域!
——一只沾染了水渍(不,是血迹!鲜红的血迹!)的指尖!颤抖着、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地……
——划过一道极其怪异的、如同飞鸟回旋般的弧线!!!
“嗡…………”
一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古朴震鸣!!!
被血色激活的书页瞬间亮起!!!
无数道流转着暗金光泽的、如同活物般的——线!条!脉!络!如同深埋地底万年的秘密根系!在刺目的光芒中疯狂生长、交织、盘旋!!!最终凝聚成一幅……
——残缺不全!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古老气息的……地图?阵法?又或是……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坐标导图?!!!
其上!一个由数个繁复回旋结构组成的核心节点符号!如同燃烧的烈焰!烙印在她意识最深处!!!
它!在召唤!!!
它在指路!!!
“呃……”维生舱内,林星晚平静的睡颜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呼吸面罩上的雾气瞬间凝结了一小块冰晶。脑波监控仪捕捉到一丝几不可查的β波扰动(清醒前兆),随即又被强大的药物力场无情压制,重新归于深沉的δ波。仿佛刚才的一切悸动,只是沉眠宇宙边缘一次微不足道的星尘闪烁。
幻象消退。墨脉图的烙印,如同最深的基因密码,沉入她的骨髓,归于沉寂。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刻。而维系舱顶部那颗代表生命稳定的指示灯,依旧散发着冰冷、恒定的绿色光芒。
楚家议事大厅。气氛肃杀如同灵堂。
楚天阔端坐高堂主位,乌木镶玉手杖立在身侧,象征着无上权柄。他脊背挺直如松,眼神平静无波。那份签有他名字的《涅盘计划授权书》正本,如同最沉重的法印,压在厚重如山的其他文件之上。
长桌两侧,此刻站立的已不是核心成员,而是楚家掌控的冰城警务系统高层、顶级商业调查团队负责人、以及面无表情的楚家内务惩戒部执行官。
陈管家,额角的纱布已拆,露出发红的缝合线。他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声音刻板平直,宣读着一系列雷霆决定:
“……原南城药企项目部经理李威(楚三叔走狗),利用职务之便挪用资金超过五千万,伪造项目合同十三条,证据确凿,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原集团法务总监王世杰(曾参与假账构陷),涉嫌洗钱、商业欺诈,名下七处海外账户已被冻结……”
“……楚三太太王凤芝名下十二处奢侈品拍卖所得,已全部收缴充公……”
“……楚三叔楚天禄名下(除西山静心苑外)所有动产不动产,已正式划归楚家信托基金监管……”
一系列冰冷的名字,巨额的数字,严厉的惩罚,如同刻刀,在楚家内部版图上狠狠剜去腐朽的疮疤。楚天禄留在外面的最后一点爪牙和财富,被连根拔起,碾成齑粉。整个冰城为之震动,无数人噤若寒蝉!
“所有被处理的产业及空出核心岗位,”楚天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由陈忠暂时代管调配,直到砚铭康复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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