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这句上气不接下气的吐槽刚落地,整个人就彻底脱力,软绵绵地往地上滑。
陆无言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让他勉强靠着自己站稳。
她看着怀中这人脸色惨白、浑身汗湿还沾满沙子的狼狈样,实在很难将他与方才那强行“沟通”天地、平息灭世危机的举动联系起来。
“你若还有力气琢磨售后,”
陆无言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支撑着林三的手稳如磐石,
“不如先想想,如何解释你方才那‘和泥巴’的法子。”
一旁的云瞎子拄着竹杖,“望”着祭坛方向,脸上那惯常的悠闲笑容被惊奇与赞叹取代:
“解释?林老弟这是‘以心为砧,以意为锤’,行那古之匠神‘心锻’之法啊!
虽然路子是野了点,效果嘛……嘿嘿,歪打正着!”
确实“歪打正着”了。
就在林三虚脱倒下的同时,祭坛上那布满裂纹、散发着柔和混沌之光的荒神磬核心,发出了最后一声悠长平和的嗡鸣。
这声音不再充满金石锐意,也不再是毁灭前的哀鸣,反而像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嗡鸣散去,磬体上的裂纹骤然扩大至极致!
紧接着,在众人注视下,荒神磬并未爆炸,而是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归乡游子,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闪烁混沌光芒的细微粉尘,纷纷扬扬却又轨迹清晰地沉入脚下破碎的神殿基座,悄无声息地融入那被肆虐了三百年的西域地脉深处。
随着粉尘融入,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以祭坛为中心悄然扩散。
外面那刚刚平息下来的活化沙漠,沙粒中令人不安的金属光泽和躁动感迅速褪去、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沉稳的意蕴。
虽然沙漠依旧是沙漠,却不再给人以“活物噬人”的恐怖感,反而像一头被彻底安抚、陷入安宁沉眠的巨兽。
而那座庞大的造化洪炉虚影,在彻底失去荒神磬这个核心后,旋转越来越慢,体积缓缓缩小、变淡,内部混乱的符文逐渐黯淡平复,那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终于烟消云散。
它在几声微弱的不甘又似解脱的嗡鸣后,彻底消散于无形。
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空。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以及沙漠夜晚微凉的风声。
“碎了……真的……碎了……”
苍骸瘫在祭坛边缘,看着最后一缕磬粉融入地脉,干涸的眼眶涌出泪水,这次不再是疯狂与不甘,而是无尽的释然与疲惫,
“师尊……您看到了吗?您追求的‘控制’……碎了……而这‘共生’……真的带来了……平静……”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如同风化的岩石般化作飞灰消散。
他没有挣扎,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那身破旧长袍。
神殿废墟上,陷入奇异寂静。
“这就……结束了?”
林三在陆无言搀扶下勉强站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
“我们……真的把祖师爷的烂摊子……初步盘活了?”
“结束?”陆无言收回目光,看向手中恢复古朴的令牌,
“恐怕,这只是另一个开始。”
她能感觉到地脉中新生的平衡何等脆弱。
云瞎子侧耳倾听地脉中缓慢流淌的新生韵律,点头道:
“烂摊子初步收拾了,但这‘共生’的摊子刚支起来。
老朽感觉,这地脉像刚退高烧的病人,虚得很,需好生调理,否则保不齐旧病复发。”
话音刚落,旁边沙地一阵蠕动,一个身影艰难地“析”了出来。
正是阿史那莎!她竟没死!
她的状态极为奇特,左半边身体依旧保持暗沉青铜色,但僵化和侵蚀感消失了,仿佛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与右半边血肉之躯形成诡异和谐。
她衣衫破损,脸色苍白,眼神却明亮坚定,带着前所未有的平和。
“阿史那姑娘!你还活着!”
林三又惊又喜。
阿史那莎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青铜化的左臂,动作虽稍滞涩却无大碍。
她感受着地脉中与荒神磬碎片融为一体的新生力量,长舒一口气:
“是这片土地……最后关头护住了我。或许,这就是‘共生’的另一种体现。
我的血脉、痛苦、坚守,最终与这片土地、与那破碎的神器之力达成了新平衡。”
她目光扫过众人,定格在沙漠上:
“我决定留下来。阿史那一族守护这里三百年,以痛苦和牺牲为代价。
如今有了新可能,我要留在这里引导新生地脉之力,守护这脆弱平衡,也算替我族寻一条真正出路。”
她看向林三:
“林主事,谢谢你。虽然你的法子很乱来,但确实带来了改变。”
林三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劝不动,挠头道:
“留守边疆啊……比跟我回京城修傀儡辛苦多了。包吃住吗?沙漠伙食怎么样?有没有员工福利?比如每月多发几袋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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