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三一学园的街道整洁得近乎无垢,与阿拜多斯那饱经风沙侵蚀的粗犷形成极致对比。空气中浮动着精心栽培的花卉香气与刚出炉糕点的甜腻,身着华美制服、头顶柔和光环的少女们步履轻盈,低声谈笑,构成一幅秩序井然、近乎完美的宁静画卷。
小鸟游星赫拉低了黑色披风的兜帽,沉默地穿行其间。他那一身暗色装束、碎裂的黑色光环,以及周身散发的、与周围精致格格不入的沉凝气息,引来了些许好奇或谨慎的打量,但也仅止于此。在奇人异士辈出的基沃托斯,只要不主动挑衅,特立独行本身便是一种被默许的存在。
他依照路标,朝着那片最为宏伟的建筑群——圣三一大教堂走去。越是接近,庄严肃穆的氛围便愈是浓厚。高耸的尖塔仿佛要刺破苍穹,彩绘玻璃在阳光下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彩,连空气似乎都浸润了悠远的圣咏与钟鸣,一种无形而强大的信仰之力笼罩着这片区域。
站在巨大的橡木门前,教堂内部幽深而宁静的光景映入眼帘。星赫略微停顿,并非出于敬畏,而是进行最后一次气息的调整与环境的确认。他并非此地主神的信徒,但此行确需一次“祷告”——一次面向自身根源的沉静,以及对接下来危险行动的无声祈愿。同时,这也是潜入计划中最自然、最不易引人怀疑的掩护。
他迈步踏入。
阴凉、混合着陈旧木料、蜡炬与淡淡熏香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内部空间极其开阔,高远的穹顶投下威严的阴影,一排排空寂的长椅延伸至远方光芒汇聚的祭坛。彩窗滤过的光线如同破碎的宝石,在冰冷的石地板和空气中切割出斑斓而静谧的光域。
他的到来没有惊动这片宁静。他在后排角落的阴影中坐下,目光看似低垂,实则透过千禧年眼镜的镜片,以及更为敏锐的【荷鲁斯视界】,细致地扫描、感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教堂内积淀的信仰之力纯净而厚重,如同温暖而坚韧的光明之湖,与他体内那沉寂的荷鲁斯神性碎片以及破碎光环中冻结的“色彩”残留,产生着极其微妙、既非排斥也非吸引的共鸣。这让他确认,此地作为稳定心神、隔绝外界窥探的前哨站,是合适的。
袖口内,赫佩尔清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纯粹的人造信仰领域,能量稳定,偏向秩序与守护。对我们没有直接威胁,但也不提供助益。”乌瑟克则好奇地补充:“感觉好暖和呀,像晒着太阳一样,就是有点……太安静了?”
星赫在心中默然回应:“我们需要的是更深层的宁静,而非表象的安逸。”
他需要的并非这人来人往的主厅。他需要一个更贴近圣三一信仰核心节点、能量更为集中,同时也更为私密,能让他进行真正“准备”的场所。
静坐片刻后,他如同融入背景的幽影,悄然起身,沿着侧面的廊道向教堂深处走去。他的步伐轻缓,气息近乎完全收敛,与阴影融为一体。
侧廊连接着告解室、小型祈祷堂以及修士修女们的内部活动区。偶尔有身着黑袍的修女身影安静地掠过,她们神情专注,步履无声。星赫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寻找着记忆中或感知中的那个特定入口。
就在他接近一扇雕刻着百合与荆棘纹路的侧门时,门扉恰好从内被推开。一位身材高挑、气质沉稳恬静,眉宇间却隐含锐利的修女走了出来。她似乎正要去处理某项事务,但在目光与星赫交汇的刹那,脚步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星赫也看到了她,前行的节奏未有改变,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介于确认与回避之间的微光——那并非面对陌生人的审视,而是一种对旧识的、条件反射般的辨认。
那位修女——伊洛玛丽,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了然于心的沉稳。她没有依照惯例先行问候陌生访客,而是等到星赫走近至一个恰当的距离,才用一种比寻常礼貌更熟稔几分、且刻意压低的嗓音说道:
“果然。方才在正厅主持晨祷时,便隐约感知到一缕熟悉却难以捉摸的气息渗入,还以为是哪位久未露面的苦修士归来。”她的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掠过星赫那布满裂纹的黑色光环,眼中清晰的凝重取代了最初的讶异,“看来……您经历了一场远超想象的劫难,小鸟游先生。这伤痕……”
星赫在她面前停下,微微颔首,动作间带着一种无需客套的简洁:“伊洛玛丽修女。久违。”他直接承认了对方的辨认,也间接确认了彼此并非初识。
“确实久违了。”玛丽修女轻轻点头,语气中的关切被谨慎与尊重包裹,仿佛在对待一位身份特殊且关系微妙的故人,“上次匆匆一面,还是在您初次于这纷扰世界现身不久,于街角偶遇。彼时您的气息虽显疏离,却非如今日这般……内敛而带着深刻的创痕。”她没有追问,但担忧之情清晰可辨。
“必要的代价。”星赫的回答依旧简短,无意解释,“今日前来,非为公干,但需借一处静室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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