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沙层起伏如沉眠巨兽的呼吸,祭坛四周黑雾未散,叠风右肩泛青,黑线自肩井穴游走,直逼心脉。我将仙缘镜贴上他心口,镜面微颤,映出他体内经络——那道漆黑细线已攀至膈俞,分叉如藤,缠向肺俞。
七息将尽。
我咬破舌尖,精血渗入镜背玄纹,银光自镜面流转而出,顺着魔息入侵的路径逆向缠绕。叠风浑身一震,喉间溢出闷哼,冷汗瞬间浸透衣袍。他右手抽搐,长剑脱手,剑尖点地,仅凭残力撑住身形。
“再撑一下。”我低声道,掌心紧贴镜面,神识沉入镜中经络图。
银光与黑线交缠,一寸寸剥离。可那魔息似有灵性,每退一分,便反噬一分。我眼前发黑,耳中嗡鸣,识海如被针刺,神魂几欲撕裂。护心镜裂痕贯穿镜心,微光忽明忽暗,勉强维持护罩不溃。
叠风呼吸愈发急促,唇色发紫,灵力紊乱如沸水翻腾。我强压神识震荡,默念墨渊所授《太上感应篇》心法,以镇神之力稳住识海。镜面微光渐稳,银光再度推进,逼至肺俞穴口。
黑线在此盘踞,如根须深扎,不肯退让。
我凝神细察,镜中忽现新象——那魔息核心处,竟有微弱血光闪烁,与我体内九尾之力隐隐共鸣。仙缘镜随即浮现四字:**引火煅魂,断其根**。
我心头一震。狐火乃纯阳之焰,可焚邪祟,若导入肺俞,或可将其连根拔起。可此举极险——火若失控,叠风经络尽毁,轻则废去修为,重则魂飞魄散。
我抬手,指尖凝聚一缕青丘狐火。火苗幽蓝,温顺如初生之息。我以仙缘镜为引,将狐火缓缓导入镜中,银光裹着火苗,顺经络而下,直入肺俞。
叠风猛然弓身,喉间发出撕裂般的低吼,全身肌肉绷紧如铁。黑线剧烈扭动,似在挣扎,银光与狐火交织,将其层层包裹。我神识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火势渐盛,黑线开始溃散,化作缕缕黑烟,自他鼻窍、耳道逸出。叠风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呼吸断断续续,却始终未昏。他左手死死抠住石台边缘,指节泛白,竟以意志硬抗焚魂之痛。
我掌心发烫,仙缘镜几乎要脱手。镜面浮现警告:**火势过载,三息内收则镜不毁**。
我咬牙,催动最后一分灵力,将狐火推至极致。轰然一声,黑线崩解,魔息尽数焚灭。银光收回镜中,狐火熄灭,我踉跄后退,扶住石壁才未跌倒。
叠风瘫软在地,呼吸微弱,但心脉已稳,经络归宁。
我喘息数息,强撑起身,以灵力探其经络。魔息全清,仅余灵力损耗过重,需静养数日。我取出水囊,喂他饮下半口灵泉,他喉结微动,缓缓吞咽,眼皮轻颤,似有意识回归。
我靠坐在他身旁,仙缘镜收于袖中,护心镜裂痕更深,几乎要碎。我闭目调息,识海仍隐隐作痛,但心神已定。
不知过了多久,叠风手指微动,缓缓睁眼。
他目光涣散,片刻后才聚焦于我,嗓音沙哑:“……是你救了我?”
我点头,将水囊递到他唇边。他抬手欲接,却无力握住,我便扶着他手腕,让他小口啜饮。
他饮罢,喘息片刻,忽然握紧我手腕,力道微颤:“若无你,我已成魔傀。”
我没有挣开,只道:“你既入此局,我便不会弃你。”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多了几分清明:“那香灰……是祭品?”
“以神族精血为引,混魔核炼制。”我道,“专破正道护体灵光。他们想在这里续祭,只是中途被人打断。”
“谁打断的?”他问。
“不知。”我望向祭坛中央凹槽,“但香未燃尽,说明有人不希望仪式完成。或许是与魔族相争的另一方。”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用的那火……不是寻常灵焰。”
我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只是青丘一脉的净邪之火,专克阴秽。”
他未再追问,只缓缓坐起,靠在石壁上:“接下来,如何?”
“先清查祭坛。”我道,“魔气虽退,但阵法未破。若有人再启仪式,我们未必还能撑住。”
他点头,试着运转灵力,眉头微皱:“经络尚滞,需半个时辰才能动用剑气。”
“不急。”我取出仙缘镜,以心头血轻拭镜面,“我再探一次,看是否有遗漏的禁制。”
镜面微光流转,映出祭坛全貌。地缝已闭,黑雾散尽,唯余凹槽中香灰残存。镜中提示浮现:**香根未毁,七日可复燃**。
我凝眉。香根未毁,意味着仪式可随时重启。若无人看守,七日后魔气再聚,必有大祸。
“这香灰不能留。”我说。
“毁了它?”叠风问。
“不可。”我摇头,“若强行毁之,反会激化残留魔息,引发地脉震荡。需以净火缓缓煅尽,方能根除。”
“你还能动用狐火?”
我默然。方才一击已耗去大半灵力,识海未愈,若再催动狐火,恐伤及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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