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猛地一震,聚魂阵的纹路亮起一道微光。长子站在沙地上,双肩忽然绷紧,像是被什么力量从体内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发白,呼吸变重。
烬羽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迦叶也走近,手掌贴在孩子背上,灵力探入经脉。
“是刚才的震动触发了血脉封印。”迦叶说。
话音未落,长子后背两侧鼓起两道突起,衣料裂开细缝。黑色羽毛一根根钻出,带着温热的气息展开。
双翼全幅舒展,遮住半片院子。
可那黑翼边缘,竟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晨雾里浮着的霜。
四周安静下来。
老祭司的孙子站在院门口,原本只是来送新修的族谱,此刻却怔在原地。他年少时见过烬羽展翼,那是纯粹的暗色,如夜无光。眼前这一幕,与他所知的皇室血脉完全不同。
“这……”他声音发紧,“黑翼带金纹,从未有过记载。”
烬羽没有回头。她伸手抚过儿子的羽根,指尖感受到灵力流动的节奏——主脉是翼族之力,沉稳厚重;而那些金色细丝,是从骨骼深处渗出的仙族气息,温和却不容忽视。
“你怕吗?”她问儿子。
长子摇头,“不。只是有点热,像晒着太阳。”
烬羽点头,“那就对了。你是你自己,不是谁定下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老祭司的孙子,“你激动,是因为没见过。但你不该怀疑。”
老人喉咙动了动,终于往前走了一步,“这不是混血瑕疵……这是融合。真正的融合。”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皇室血脉向来排斥外灵,可他的翅膀能承灵、能控力,甚至比纯血更稳!这是突破!是进阶!”
迦叶一直没说话。他盯着那对翅膀,看着金光如何顺着羽脉流转,最后归于心口。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他当年留在烬羽体内的仙族本源,在他们成婚后悄然渡入下一代血脉。
这不是意外,是延续。
“护好三界就是好翼族。”烬羽说着,拍了拍儿子肩膀,“记住了?”
长子用力点头,收翼落地。双膝微曲,动作利落,没有一丝晃动。
老祭司的孙子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简,手指颤抖地刻下几行字:“癸卯年春,烬君之子初展翼,黑金共纹,灵力圆融,实为仙翼合流之证。”
他抬头,“我要把它记入《翼族正典》。”
烬羽笑了笑,“随便你怎么写。只要别把他说成怪物就行。”
老人脸一红,“绝无此意!这是吉兆,是天赐的新路!”
迦叶这时才开口,“你回去后,把旧典里‘纯血至上’的条文都烧了。既然要写新章,就别留旧枷锁。”
老祭司的孙子深深一拜,“是。”
他刚要转身,忽听得一声轻鸣。
嗡——
声音清越,穿透空气。
迦叶腰间的轩辕剑自行出鞘三寸,剑身震颤,映出一片流动光影。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烬羽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剑上。
画面中,多年后的山谷建起一座学堂。屋檐挂着三族旗帜,墙边摆着不同种族的兵器模型。一名少年站在讲台前,手把手教一个瘦小的人类孩童引导灵力。那孩子的掌心亮起一团微光,虽不稳定,却被耐心扶正。
少年回头一笑,眉眼与迦叶有七分相似。
烬羽屏住呼吸。
迦叶却笑了。
“阿烬,我们做到了。”
烬羽没说话。她看着那画面里的孩子,又回头看看自己站着的儿子。他正低头整理被翅膀撑破的衣服,一脸无奈。
“你说他以后也会去教别人吗?”她问。
“会。”迦叶收回剑,“只要他愿意。”
老祭司的孙子已经收拾好玉简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深深看了长子一眼,“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门关上了。
院子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
次女跑过来抱住哥哥的腿,“哥哥飞得好高!下次我也要撒沙子!”
长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刚才差点把阵图画歪了。”
“但我让哥哥飞起来了!”
迦叶看着两个孩子打闹,忽然觉得肩上一沉。烬羽靠了过来,头轻轻抵在他肩膀上。
“累了吗?”他问。
“不累。”她说,“就是有点恍惚。好像昨天还是我在沙地上画第一道阵线,现在孩子都能展翼了。”
迦叶握住她的手,“时间过得快,是因为日子过得好。”
烬羽抬眼看他,“你说他们会遇到我们那样的事吗?被人说不该存在,不该活着?”
迦叶沉默片刻,“也许会有人这么说。但他们不用再一个人扛。”
他看向长子,“他有家,有名字,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就够了。”
烬羽点点头,没再说话。
阳光照在院中,暖得刚好。
长子牵着妹妹走到角落,重新蹲下画画。这次他用的是炭笔,线条清晰。次女趴在一旁,小手抓着树枝,在旁边添了几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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