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曙光
晨光熹微,驱散了山间的薄雾,将金色的光芒洒向一片隐蔽在山坳中的营地。营地依山而建,简陋却有序,几十间茅草屋和木棚错落分布,隐约可见巡逻战士的身影和袅袅炊烟。
营地一角,最大的一间木屋被临时作为医务所。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消毒水的气息。秦书婉靠坐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简易木榻上,受伤的右脚踝已经被清洗干净,敷上了捣碎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草药,并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额角的伤口也处理完毕。一名面容清秀、动作麻利的女卫生员小刘,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更换手臂上被树枝划伤的最后一道伤口敷料。
秦书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疼痛而微微颤动,但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至少不再是死灰色。她身上换上了一套虽然粗糙但干净的灰色土布衣裤,是游击队提供的。湿透破烂的旗袍早已被换下。
隔着一条布帘,另一张木榻上,石根生依旧昏迷不醒,但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青紫了。游击队里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医官老孙头,正凝神屏息,用一把在火上烤过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肩头发黑的伤口,不时用草药水冲洗。何彩珠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的左臂也重新包扎过,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只是看向石根生时,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柳小眉蜷缩在屋角的草垫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已经睡着了,但睡梦中仍不时惊悸地抽搐一下。焦雄被安置在隔壁的木屋,由专人照料。
木屋外,隐约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号子声和炊事班准备早饭的动静,充满了生机。
门帘被掀开,大队长周卫国走了进来。他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军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他看了一眼秦书婉和帘子后的石根生,低声问卫生员小刘:“情况怎么样?”
小刘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答:“报告队长!秦女士的脚踝扭伤很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皮外伤问题不大。石同志……孙医官还在处理,毒性很烈,失血太多,情况……还很危险。”她声音低沉下去。
周卫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秦书婉。秦书婉适时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
“秦女士,感觉好些了吗?”周卫国的语气比昨夜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审慎。
“好多了,多谢周队长,多谢这位小刘同志。”秦书婉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有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周卫国摆了摆手,在木榻对面的一个树墩上坐下,沉吟片刻,开口道:“秦女士,你们的情况,我已经通过电台向支队部做了初步汇报。上级非常重视,特别是关于‘零号实验室’和李文英同志牺牲的消息。” 提到李文英,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语气沉重了几分,“支队命令我们,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并尽快核实情况。”
秦书婉心中了然,这是必要的程序。她点了点头:“我们理解,也会全力配合。我们掌握的情报,包括实验室的可能位置、结构草图复印件(在她贴身藏着的密码本夹层)、以及相关人员的口供线索,都可以提供给贵军核实。” 她刻意点出“草图复印件”,这是增加可信度的关键。
周卫国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草图”极为关注。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秦女士,恕我直言,军统和我们……一向是水火不容。你们为何会选择……相信我们?甚至不惜叛出军统?”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是建立信任的关键。
秦书婉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荡地看向周卫国,语气平静却带着沉重的情感:“周队长,我们不是叛变,是求生,更是求一个公道!” 她顿了顿,眼中浮现出悲愤之色,“我们亲眼目睹了‘零号实验室’用活人进行细菌实验的惨状!那是地狱!是反人类的罪行!任何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无法容忍!我们向上峰汇报,换来的却是灭口追杀!甚至连……试图查明真相的李支队长和那么多游击队员,也惨遭毒手!”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她握紧了拳,指节发白,“军统内部某些人,为了私利,罔顾民族大义,与虎谋皮!这样的组织,不值得效忠!我们只想摧毁那个魔窟,为死难的同胞报仇!而目前,唯一有能力并且愿意去做这件事的,只有你们!”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和悲壮。连一旁的小刘卫生员都听得眼圈发红。
周卫国紧紧盯着秦书婉的眼睛,似乎在衡量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石根生微弱的呼吸声和老孙头清理伤口时细微的声响。
良久,周卫国缓缓吐出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秦女士,我暂且相信你的诚意。李文英同志是我多年的老战友,他的血不会白流!” 他站起身,语气坚定了几分,“你们先安心养伤。关于情报的核实和后续行动,我们需要详细计划。另外……” 他看了一眼何彩珠和帘子后的石根生,“何女士的身手,和这位石根生同志的身份,我们也需要进一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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