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糟。”他声音低沉,“断骨错位严重,时日已久,已开始畸形愈合。周围筋肉坏死化脓,邪毒内侵。若再耽搁几天,毒气攻心,华佗再世也难救。”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阿秀别过脸,偷偷抹泪。小刘更是眼圈通红。
秦书婉闭上独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不过……”葛老丈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还有一法,或可一试。但此法凶险万分,如同鬼门关前走一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而且,老夫只有六成把握。”
“什么办法?”周卫国急问。
“断骨重接。”葛老丈吐出四个字,石破天惊,“需将已长合的错位骨痂重新敲断,剜除腐肉烂筋,校正骨位,再以金针定穴,秘药外敷内服,或有一线生机。”
敲断重接!剜肉剔骨!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洞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队长,你……”周卫国看向秦书婉,声音艰涩。这意味着要让她再承受一次甚至比当初受伤时更剧烈的痛苦。
秦书婉猛地睁开独眼,那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冷静:“老丈,有几成把握能让我……还能站起来?哪怕瘸着走!”
葛老丈深深看了她一眼:“若熬得过刮骨疗毒这一关,日后拄拐行走,应有七成可能。想恢复如初……绝无可能。”
“足够了!”秦书婉斩钉截铁,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请老丈动手!我能忍!”
“书婉!”周卫国还想再劝。
“老周!”秦书婉打断他,独眼灼灼生辉,“躺在这是等死!搏一把,还能杀鬼子!还能……把情报送出去!动手吧!”
周卫国看着秦书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虎目含泪,重重点头,对葛老丈抱拳躬身:“老丈,一切……拜托了!”
葛老丈不再多言,神色凝重地开始准备。他让儿子烧开热水,取出药箱里一套用鹿皮包裹、样式古朴、泛着幽冷寒光的刀具、锯子和小锤,又拿出几个颜色各异的瓷瓶和一卷特制的麻线。他让阿秀和小刘按住秦书婉的上半身和左腿,又让周卫国和两个儿子死死按住秦书婉的右腿根部和膝盖。
“姑娘,忍住!”葛老丈看了秦书婉最后一眼,将一块软木塞到她嘴边,“咬住它!千万别晕过去!”
秦书婉死死咬住软木,点了点头,独眼中是近乎疯狂的坚定。
葛老丈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空明专注,仿佛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他拿起一把薄如柳叶、锋刃泛青的小刀,在油灯火焰上灼烧片刻,然后快如闪电般划开秦书婉腿上肿胀最严重的部位!
“呃——!”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那利刃割开皮肉、触及骨膜的剧痛,还是让秦书婉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汗水瞬间浸透全身!
阿秀和小刘拼命按住她,眼泪直流。周卫国和葛老丈的儿子们也是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秦书婉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
葛老丈手下不停,动作精准而稳定。他熟练地分离肌肉,暴露出发黑坏死的断骨连接处。然后用一把小巧的骨锯,开始锯断那已经畸形愈合的骨痂!锯子摩擦骨骼发出的“嘎吱”声,令人牙酸,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秦书婉的身体如同离开水的鱼一般剧烈抽搐,牙齿深深陷入软木,鲜血从嘴角溢出。她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剧痛海洋中沉浮,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她脑海中死死绷着一根弦——不能晕!晕了就前功尽弃!情报!使命!战友!
“撑住!快好了!”葛老丈低喝一声,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迅速清理掉碎骨和腐肉,用特制的药水冲洗创面,然后双手握住断骨两端,猛地一拉一合!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骼对接声!
“啊——!” 秦书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眼前彻底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葛老丈毫不停歇,迅速用几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刺入秦书婉腿部和腰腹的几处大穴。说也神奇,金针入体,秦书婉感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丝,意识也清明了一些。接着,葛老丈将一种黑色粘稠、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药膏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再用煮过的麻布紧紧包扎固定。最后,他撬开秦书婉的嘴,灌入一碗气味刺鼻的汤药。
做完这一切,葛老丈也如同虚脱般,踉跄一步,被儿子扶住。他脸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衣衫。
“好了……骨头接上了……剩下的……看她的造化了……”葛老丈喘着粗气,对周卫国道,“十二个时辰内是鬼门关,会持续高烧,千万不能让她昏睡过去,要不断用参汤吊着气……熬过去,命就保住大半……”
周卫国红着眼睛,重重抱拳:“大恩不言谢!”
秦书婉瘫软在草铺上,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气若游丝,但独眼却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葛老丈,用尽最后力气,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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