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利的、属于朝廷鹰犬的呼喝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林悠然刚刚因萧景澜脱险而稍缓的心,再次打入深渊!搜查的官兵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是那车夫报的信?还是他们一路的行踪早已暴露?
前有狼,后有虎!客栈外是步步紧逼的官兵,客栈内是身份不明、可能还有内应的环境!而萧景澜此刻虽毒性暂解,却依旧虚弱昏迷,毫无自保之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林悠然的四肢百骸。她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萧景澜,又听着前院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声和呵斥声,几乎能想象出被发现的后果——格杀勿论!
不能坐以待毙!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就算死,也要拼到最后!
她握紧匕首,将萧景澜挡在身后,目光死死盯住房门,准备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做最后的搏杀。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并未发生。就在脚步声即将抵达他们房外的走廊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如同闷雷般的连续轻响,以及几声短促的、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闷哼,随即,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的嘈杂更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林悠然心脏狂跳,不明所以。她悄悄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向外窥去。
只见走廊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四五名官兵打扮的人,皆双目圆睁,表情凝固在惊愕与痛苦之中,已然气绝。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唯有咽喉处,隐约可见一个细小的红点。
是银针!和苏白衣那枚刻着“白”字的银针如出一辙!
是她!她又出手了!
林悠然心中骇然,苏白衣的武功和医术手段,简直神鬼莫测。她竟然在瞬息之间,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么多官兵!
未等林悠然多想,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正是去而复返的苏白衣!她脸上依旧覆着那方素白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她对着林悠然所在的房门,极快地打了个“跟上”的手势,随即转身向客栈后院方向掠去。
没有犹豫的时间!林悠然立刻做出决断。她奋力将萧景澜背起,踉跄着冲出房间,紧跟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之后。
苏白衣对客栈的地形似乎极为熟悉,三拐两绕,便带着他们来到后院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她移开几个破旧的木箱,露出一个隐蔽的、通向地下的狭窄入口。
“下去!”苏白衣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林悠然咬牙,先将萧景澜小心地送入地道入口,自己随后也钻了进去。地道内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但还算宽敞,足以让人弯腰前行。
苏白衣最后一个进入,反手将入口恢复原状,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黑暗中,只能听到三人压抑的呼吸声。林悠然紧紧扶着萧景澜,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和微弱的体温,心中充满了对前路的茫然和对苏白衣的复杂戒惧。
苏白衣却没有立刻前行。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微弱的火光映亮了她覆着面纱的脸和那双沉静的眼眸。她走到萧景澜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
林悠然警惕地看着她,手握紧了匕首。
片刻后,苏白衣收回手,声音平淡无波:“‘幽梦散’的毒性已暂时压下,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排毒。”她抬眼看向林悠然,“你给他用了‘鎏金昙’?”
林悠然心中一惊,她竟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是。”
“冒险,但有效。”苏白衣的评价依旧简洁,听不出褒贬。她从袖中取出另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递给林悠然,“每隔六个时辰喂他服下一颗,可助他清余毒,恢复元气。”
林悠然接过丹药,触手温润,药香清雅。她看着苏白衣,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何要帮我们?”
苏白衣站起身,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潮湿的土壁上。“我帮的不是他,也不是你。”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我帮的,是‘赵氏’的血脉,是打破这盘死局的……可能性。”
她转向林悠然,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看进她的心里:“慕容锋不可尽信,他麾下派系林立,周文渊的触手早已伸入。你们若按原计划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林悠然心头凛然。果然如此!那车夫就是明证!
“那你……”林悠然迟疑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让他养伤。”苏白衣淡淡道,“然后,你们需要换一个身份,走另一条路去北境。”
她不再多言,举着火折子,率先向地道深处走去。林悠然只能压下满腹疑问,扶着萧景澜,默默跟上。
这条地道似乎很长,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苏白衣步履轻盈,对路径极为熟悉。林悠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白色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子身上笼罩的迷雾,比这地道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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