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水云居的戒备明显加强了。
林悠然每日都能从窗口看见,湖面上有伪装成渔舟的巡逻小船在附近水域来回梭巡。莫老坐镇码头旁的小竹楼,那里成了临时的指挥之所,不时有护卫进出汇报。
她自己的体力恢复得很快。青芷的药膳调理得当,加上竹簪源源不断的生机滋养,到第三日清晨,她已能独自在听荷轩外的回廊上散步,双臂虽还不能提重物,但简单的活动已无大碍。
藏书阁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那些泛黄的古卷手札,如同拼图的碎片,让她对自己身上缠绕的谜团有了些许轮廓。
《太湖源流考》中有一段记载让她格外在意:
“太湖之心有涡,深不见底,古称‘归墟之眼’。每逢甲子之期,月满之夜,湖心会泛起奇异光华,如莲开九瓣。乡老传言,此乃上古圣莲凋零后,最后一粒莲子所化之虚影,镇守着湖底某物。”
甲子之期……林悠然推算时间,下一个甲子年就在三年后。而月满之夜,每季皆有。
她又翻到一本名为《江南异人录》的杂记,其中提到“守莲人”一脉:
“苏氏先祖本为山野医者,偶于太湖救一重伤女子。女子自称‘莲侍’,赠青玉竹簪一枚,言此物可辟邪祟、愈沉疴,嘱苏氏世代守护太湖之秘,待有缘人至。苏氏遂举族南迁,隐于湖畔,历三百年而不移其志。”
莲侍……圣莲的侍从?林悠然抚摸着发间的竹簪。所以苏氏守护的不仅是水云居,更是这枚青竹令背后所牵连的秘密。
而关于漠北的记载,在一卷《北境秘闻拾遗》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狼神契约非只赐福,亦含诅咒。得狼神血脉者,年十八必返漠北圣地,以血祭维系契约。若逾期不至,则血脉反噬,生机渐枯。然若契约者身怀异种本源之力,或可打破桎梏……”
异种本源之力?林悠然心中一动。圣莲血脉算不算?青竹令的力量算不算?
这些零碎的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她隐约看见了一条路——一条或许能让孩子摆脱十八岁必返漠北的命运,也能让她真正掌握自身力量的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
第三日午后,苏淮安到了。
林悠然在听荷轩的临水茶室见到了这位江南苏氏的少主。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身月白长衫,外罩淡青纱袍,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江南文人特有的温润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太湖深水,平静之下暗藏波澜。
“苏淮安见过王妃。”他行礼的姿态优雅而克制,既不显疏离,也不过分亲近,“王爷早有书信交代,让苏某务必护王妃周全。这几日怠慢了,还请王妃见谅。”
“苏公子言重了。”林悠然还礼,示意他坐下,“是我该谢苏氏收留之恩。”
青芷奉上太湖特有的碧螺春,茶香清幽,氤氲满室。
苏淮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叶,目光却落在林悠然发间的竹簪上,停留片刻后收回,笑道:“看来青竹令已认王妃为主,实乃幸事。此物在我苏家保管三百年,历代家主都只能让其沉寂,从未有人能引动其中生机。”
“青竹令……”林悠然抬手轻触簪身,“苏公子可否告知,此物究竟有何来历?三眼教为何不惜代价也要夺取?”
苏淮安放下茶盏,神色多了几分郑重:“此事说来话长。简言之,青竹令乃是上古‘建木七枝’之一。传闻远古时期,天地间有神树建木,连接三界。后天地剧变,建木崩毁,残枝散落四方,其中七枝蕴藏本源之力,化为青竹令。”
“建木七枝各有不同属性——生机、净化、守护、通灵、破障、镇封、溯源。王妃手中这枚,应是主‘生机’与‘净化’。对于修炼源暗之力、以邪法侵蚀生灵的三眼教而言,此物是天生的克星。”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更重要的是,七枚青竹令齐聚,据说可以打开通往‘建木遗址’的通道。那里藏着上古之秘,也可能有彻底消灭‘源暗’的方法。三眼教背后之人,所求恐怕不止是这一枚,而是全部。”
林悠然听得心头震动。原来竹簪背后,牵连着如此庞大的上古秘辛。
“那其他六枚……”她轻声问。
“散落四方,不知所踪。”苏淮安摇头,“苏家三百年也只寻到这一枚。不过……”
他看向林悠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青竹令之间会有微弱感应。王妃既已让此令认主,日后若靠近其他竹令,或许会有所感知。”
说完青竹令,话题自然转向了京城的局势。
苏淮安带来的消息让林悠然的心揪紧了。
“王爷回京当日,林尚书便已病危昏迷。”苏淮安的声音压低了些,“太医诊断是多年劳损加上急火攻心,又中了某种慢性毒药,毒性虽不烈,但拖垮了根基。王爷已请了北境的‘药王谷’传人入京诊治,暂时吊住了性命,但能否醒来,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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