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清淡，却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听闻江少主近日在寻‘清心静气’之法？”
江雾挑眉。
他确实因为前段时间心浮气躁，让手下人去寻过些静心凝神的香料或法宝，没想到这消息竟传到了慕白衣耳中。
“是又如何？”江雾语气慵懒，
“慕长老是来给本少主送静心法宝的？还是又来教训本少主‘喧哗’的？”
慕白衣并未在意他话语中的刺，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萦绕着淡淡清气的玉笛，递了过来。【这笛子是半入袖，手是握着的，所以，不用疑问。】
“此笛名为‘碧海潮生’，笛音有清心宁神，涤荡心魔之效。”慕白衣的声音平静无波，
“赠与江少主。”
江雾看着那支品相不凡、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玉笛，愣住了。
送他笛子？慕白衣？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慕白衣，
“慕长老这是何意？前几日还嫌本少主喧哗，今日便来赠笛？莫非是想让本少主吹给你听？”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调笑和暧昧。
慕白衣握着玉笛的手指尖微微泛白，但他并未退缩，目光再次迎上江雾的视线，那冰泉般的眸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融化，流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
有挣扎，有无奈，还有一丝……认命般的痕迹。
“笛音……随心。”他避开了江雾直白的问题，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柔和的意味，
“若少主不弃，慕某……可教少主。”【嫌弃的弃】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江雾耳边。
教他？慕白衣要教他吹笛？
江雾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慕白衣，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开玩笑的痕迹。
但慕白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澈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错愕的神情，
以及……一种仿佛沉淀了许久、终于破冰而出的、深沉而专注的光芒。
那一刻，江雾忽然明白了。
什么矛盾行为，什么未知情感变量……
这冰块脸，不知从何时起，竟也……对他生了妄念。
而且，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挣扎纠结了许久，
如今，是打算……不再抵抗了？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江雾心中冷笑。
又一个被他这皮囊和表象所惑的蠢货。
他伸出细长的手，并未去接那玉笛，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碰了碰慕白衣握着玉笛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慕白衣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
但他没有躲开，反而将玉笛握得更紧，任由江雾那带着微凉体温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
“教本少主？”江雾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恶劣又迷人的弧度，眼神如同带着钩子，上下打量着慕白衣，
“慕长老，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教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挑衅。
慕白衣沉默了片刻，长睫微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当他再次抬起眼时，眸中所有的挣扎和复杂似乎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平静。
“但凭少主吩咐。”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将自己全然交付的决绝。
江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因为被莫名举动困扰而产生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恶劣的快感。
看啊，这就是所谓的清冷孤高。
在他面前，还不是一样……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蛊惑，“既然如此……
那便，有劳慕‘老师’了。”
他刻意加重了“老师”二字，带着浓浓的玩味。
慕白衣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泛红。
殿外，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心事。
而殿内，一场无心之人主导的、驯服与沉沦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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