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顶层那间属于赫拉的“庇护所”,气氛与之前已然不同。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如同即将绷断的琴弦。
赫拉将江雾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动作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但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江雾侧过身,背对着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只留下一个单薄而疏离的背影。这无声的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赫拉感到烦躁。
他想强行将他扳过来,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他的归属,想让他明白这座监狱、乃至他赫拉本人,就是他唯一的归宿和依靠。
但他终究没有动。他只是站在床边,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过了许久,他才用压抑着情绪的声音开口,
“你需要什么,直接通过内线通讯告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合金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如同落锁。
确认赫拉离开后,江雾才缓缓坐起身。
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虚弱和不安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他走到房间一角,那里摆放着赫拉给他解闷用的那支古朴录音笔。
(内心OS:洛文的信息需要验证和深化。114号是关键。赫拉的监控是障碍,但也可能是掩护。)
他没有动用录音笔,而是将指尖轻轻按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
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电流,沿着墙壁内部错综复杂的能量线路和信号通道,极其缓慢、极其隐蔽地渗透出去。
他没有试图突破赫拉设下的、笼罩整个顶层的强大能量屏障,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的目标,是那些屏障之外,属于监狱公共区域的、相对松散的网络节点。
得益于洛文之前精神传音中附带的、关于监狱内部网络结构和几个隐秘后门的信息,江雾的精神力如同拥有地图的探险家,巧妙地避开了主要的监控探针,如同水银般悄无声息地流淌。
他首先连接上了囚犯内部的、非法的匿名交流论坛——一个由某些技术型囚犯建立,狱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于发泄情绪和交换小道消息的灰色地带。
精神力化作无形的指尖,在数据的洪流中快速筛选、检索。
关键词:114。低语。能量异常。
几条零散的信息被捕捉到:
【“那个总自言自语的114?听说他以前是搞尖端物理的,脑子坏了。”】
【“他说的‘低语’好像跟B区下面那鬼东西有关……”】
【“别招惹114,靠近他的人都倒霉,上个月还有个狱警调岗了。”】
信息琐碎,但印证了洛文所说非虚。114号确实存在,并且他的异常与底层能量源有关联。
江雾没有停留,精神力沿着网络继续深入,触碰到了监狱的物资调配系统(一个安全等级相对较低的子系统)。
凭借洛文提供的某个已被他破解的低级权限账号,江雾的精神力如同幽灵般潜入,开始进行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篡改。
他将下一次配发给B区公共活动室的、某种用于舒缓神经的合法植物萃取香氛的剂量,极其隐晦地提升了百分之五。
同时,在配发给114号囚犯的、标榜“安抚精神”的营养剂成分列表中,加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但会与那种香氛发生极微弱生化反应的、同样合法的微量元素。
(内心OS:微环境调节完成。香氛的轻微变化不会引起注意,但与114号营养剂中的新成分结合,可能会在特定环境下,短暂地、极微弱地放大他对‘低语’的感知,或者……让他对外界刺激更敏感一些。)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精妙的操作。
他不需要直接接触114号,只需要创造一个可能引发变化的“场”。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等待它可能引发的、难以预测的涟漪。
做完这一切,江雾迅速切断了所有精神连接,将自身波动彻底收敛。
整个过程耗时极短,能量波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混杂在监狱庞杂的网络背景噪音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他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仿佛从未离开过。
然而,他投下的石子,已经开始在暗处漾开波纹。
……
几天后,放风时间。
江雾依旧被赫拉带在身边,如同一个精致而易碎的挂件。赫拉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与整个监狱的“污浊”彻底隔绝,寸步不离。
这让江雾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其他囚犯,尤其是B区的114号。
但有些人,是避不开的。
在通往中央监控室的走廊里,他们与一队刚刚结束强制劳役、被押解回囚室的囚犯狭路相逢。
而这队囚犯的末尾,跟着的正是刚刚结束禁闭,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狂躁炽热的阿瑞斯!
阿瑞斯一眼就看到了被赫拉护在身后的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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