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教她们,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刀捅进敌人的脖子。”
赵十郎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院中刚刚因新炭暖衣而升起的欢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死寂一片。
八位嫂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杀人?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她们头顶浇下,冷彻骨髓。
大嫂苏宛月,执笔安天下的太傅之女。
二嫂柳芸娘,悬壶济苍生的医家传人。
五嫂宋清辞,诗书继家风的书院千金。
她们的手,是用来抚琴、写字、救人的。
不是用来握刀的!
“十郎,这……”
苏宛月第一个站出来,她那双总是沉稳的眸子,此刻写满了不赞同。
“让红袖教些防身的把式即可,舞刀弄枪,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大嫂,你错了。”
赵十郎甚至没有看她,目光扫过院墙外无边的黑暗。
“防身?”
他发出一声轻嗤。
“在这乱世,最好的防身,就是进攻!”
“土匪的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跟他讲道理,他听吗?”
“你哭,他会心软吗?”
冰冷的质问,让苏宛月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麻子那张满是横肉的脸,那帮土匪眼中的淫邪与贪婪,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是啊。
跟畜生,讲不通道理。
“我不可能永远守在你们每个人身边。”
赵十郎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冰冷的逻辑。
“我能杀十个,一百个。”
“但我杀不尽这天下的匪,杀不尽这世道的恶!”
“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握住自己的命!”
“不是指望谁来救,而是能自己拿起刀,捅进敌人的心窝!”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三嫂楚红袖身上。
这位将门虎女的眼中,没有为难,反而跳动着一丝兴奋的火焰。
但她仍有专业性的顾虑。
“十郎,我没问题。”楚红袖声音低沉,“但嫂嫂们……底子太弱,筋骨已定,现在练,事倍功半。”
“我不要她们成为高手。”
赵十郎摇头。
他嘴角的弧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森然。
“我只要她们学会一样东西。”
“杀人技。”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慢慢划过。
“没有套路,没有招式,只练三招。”
“第一,刺喉。”
“第二,捅心。”
“第三,抹脖子。”
“日复一日,成千上万遍地练,把这三招,练成吃饭喝水的本能!”
“练到闭着眼睛,都知道敌人的要害在哪里!”
这番话,没有半点武学的美感,只有最高效、最赤裸的血腥。
这不是练武。
这是在制造一群最冷血的杀戮机器!
楚红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死死盯着赵十郎,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叔子。
她以为自己军中磨砺出的杀气已经够重。
可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那点杀气,简直纯良得像个孩子。
他骨子里,是那种视人命为数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
“我明白了。”
楚红袖重重点头,胸中战意沸腾。
“交给我!”
……
次日,天刚蒙蒙亮。
后院。
楚红袖一身劲装,手持长枪,面若冰霜。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们的三嫂,是你们的教头!”
“我的话,就是军令!”
她面前,八位嫂嫂人手一把从土匪那缴获的短刀。
冰冷的铁器握在手中,像一块寒冰,让她们浑身不适。
“对着木桩,刺!”
楚红袖一声暴喝。
嫂子们被吓得一个哆嗦。
尤其是九嫂秦佳瑶,她看着手里的刀,那把昨天还被她用来切肉的刀,现在却要……
她的小脸煞白,怎么也下不去手。
“没吃饭吗!用力!”
楚红袖的呵斥声如鞭子般抽来。
“呀!”
六嫂洛青青第一个吼了出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山林里的狠劲,一刀狠狠刺进木桩!
刀身没入半寸。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嫂子们咬着牙,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对着木桩猛刺。
噗!
噗!
噗!
沉闷的入木声,在院中此起彼伏。
赵十郎就站在不远处,披着那件头狼皮大氅,安静地看着。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他的绵羊们,褪去温顺的外壳,亮出獠牙。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蛮横的砸门声,从前院传来。
院中刺木桩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土匪!
黑风寨的土匪又来了!
这是她们脑中唯一的念头,那份被围攻的恐惧,瞬间回潮。
“别慌。”
赵十郎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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