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月的声音,清冷,坚定,像一颗砸在冰面上的石子,在喧嚣过后的议事厅内,激起清晰而决绝的回响。
赵十郎揽着阮拂云的手臂,动作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头,看向这位名义上的长嫂。
她今晚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洗得有些发旧,却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秀美的脖颈。
摇曳的火光下,她那张总是端庄持重的脸,正浮起一层淡淡的,却无法掩饰的红晕。
往常,在他这般直接的注视下,她早就该羞窘地移开视线,或是垂下眼帘,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可这一次,她没有。
苏宛月就那么迎着他的审视,挺直了脊背,一双凤眸里,有羞涩,有紧张,更多的,却是一种豁出去般的,不容置疑的固执。
赵十郎的唇角,无声地扬了一下。
有意思。
这头一直将自己包裹在“主母”硬壳里的凤凰,终于忍不住,要为他伸出爪牙,亮出羽翼了。
阮拂云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暗流。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赵十郎的胳膊抱得更紧,整个人几乎要化成水,融进他的身体里。
她对着苏宛月,露出一个妩媚而挑衅的笑。
“大姐,有什么要事,非得等晚上说?官人刚处理完家贼,正是乏累的时候。妹妹我啊,可是心疼得紧呢。”
这番话,软糯入骨,却字字诛心。
苏宛月攥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没有理会阮拂云的挑衅,只是死死地盯着赵十郎,仿佛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轻咬下唇,那两片平日里总是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此刻却因为这个动作,显得格外饱满诱人。
她又补了一句。
“别忘了!”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迈着那双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绣鞋,姗姗离去。
那背影,依旧端庄,步履却比平时,快了三分,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赵十郎看着那道曼妙的倩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意。
晚饭后,嫂嫂们各自散去。
议事厅的喧嚣与血腥,仿佛都被夜风带走。
赵十郎独自一人,走向堡内新修的澡堂。
热水从头顶浇下,冲刷掉一身的疲惫与血气。
他拿起一块粗糙的皂角,在身上涂抹。
那股子涩涩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以前不觉得。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
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手头有了些余粮,势力初具雏形,就开始嫌弃起这些用了几个月的东西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生意。
改天,得把肥皂、香皂这些东西鼓捣出来。
不仅能让嫂嫂们的生活品质上一个台阶,顺便收割一大波好感度。
更能凭此,敲开幽州城里那些贵妇小姐的闺房,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赵家堡的崛起,掏空她们丈夫和老爹的钱袋子。
一举多得。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细麻布衣裳,赵十郎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他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了一番。
确认无人注意后,才迈开步子,朝着后院深处,那间属于大嫂苏宛月的闺房走去。
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笃,笃,笃。
他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进来。”
是苏宛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赵十郎推门而入。
一股混杂着书墨香气与淡淡兰花体香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书案,一张床榻,一个衣柜,皆是井井有条。
与往日不同的是,她没有伏案记录什么。
她就坐在床沿边,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似乎,专程在等着自己。
看到他进来,苏宛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却又故作镇定地迎上前来。
“你……你来了。”
“嗯。”
赵十郎应了一声,反手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宛月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大嫂找我,所为何事?”
赵十郎明知故问,缓步走到她面前。
苏宛月被他身上那股刚沐浴过的,混杂着水汽的灼热男子气息,逼得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桌沿上。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能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
“胡说!”苏宛月猛地抬头,那双凤眸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嗔怪与心疼。“我刚才问过二妹了,她说你昨夜燎到的地方,起了好大一片水泡!若是不好生处理,会留疤的!”
赵十郎闻言,笑了。
“留疤便留疤。我身上的疤,还少这一道吗?”
苏宛月却不接他的话茬。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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