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表残片接上缆线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台老式复印机,五脏六腑全被抽成二维纸片,还附带自动缩放功能。
耳边是《国际歌》的碎片在循环播放,但节奏错得离谱,像是KTV里喝断片的人抢麦接唱。紧接着,一段旋律从记忆深处浮上来——《茉莉花》。我没哼,但它就是响了,像手机自动播放的铃声。
视野炸开。
不是黑屏,也不是白光,而是一排Windows98风格的弹窗在眼前狂闪:
「时间锚点定位:激活」
「目标时间:1985年7月17日 23:47」
「警告:历史线不可更改,仅限观察模式」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这UI审美,整个人就被“嗖”地一下塞进某个监控画面里。
视角很低,像是装在墙角的广角摄像头。画面泛黄,雪花点密集,右下角还飘着一行绿色数字:L7-01 实验日志-7。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我现在就是个幽灵观众,连个弹幕都发不了。
镜头正对着一间实验室,中央是台焚化炉,门开着,炉膛泛着暗红光。地上七道平行压痕,通向一列微型列车模型,轨道锈迹斑斑,但能看出是标准轨距。
七个人影站在炉前,穿白大褂,戴防毒面具,动作整齐得像军训汇演。他们抬着七个透明舱体,依次放进炉膛。
舱体上刻着字:逻辑孢子 L7-01。
不是婴儿。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人拿电钻清理了我的脑回路。
系统之前反复推送的记忆闪回——我亲手把婴儿放进焚化炉——全是假的。不是篡改,是植入。
真正的画面里,没人哭,没人抖,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这是任务,不是仪式。
最后一个舱体被抬上来时,镜头突然拉近。
一个女人接过它。
她没戴面具。
我认得那张脸。
母亲。
她手指修长,动作轻得像在放一枚鸡蛋。她把舱体放进那列微型列车的车头位置,然后蹲下,指尖轻轻抚过轨道。
“这次该成功了。”她说。
声音很轻,但监控拾音器捕捉得清清楚楚。
我猛地启动“逻辑链强化”。
线索自动拼接:
- 培养舱编号与地铁信号塔匹配度100%
- 轨道压痕与现代昆仑山隧道施工图纸吻合
- 列车模型比例:1:87,恰好是1985年全国铁路调度模型通用标准
这不是实验记录,是时空信标。
他们不是在销毁孢子,是在封存。
列车启动,缓缓驶入隧道模型。车头位置,有一枚铜钥匙,镶嵌在驾驶室顶部,像是某种启动装置。
我想靠近,但意识被钉在原地,动不了。
系统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历史线篡改企图,即将强制退出」
篡改?我只是看了眼钥匙!
我立刻切换“微表情透视”,锁定车头。
钥匙不是实体。它以光刻形式存在,表面浮动着一串二进制码,只有系统持有者能看见。
我下意识抬手,想用“痕迹回溯”抓取。
系统警告升级:
「反向抓取将触发时空排斥协议」
我管不了那么多。
左腕残表突然发烫,像是被通了电。我咬牙,把意识全部压向车头,启动“痕迹回溯”反向抓取。
数据流倒灌。
钥匙的编码、材质、纹路、使用记录——全被抽进我的神经末梢。
就在我即将完成的瞬间,母亲突然抬头,直视摄像头。
她没说话,但嘴唇动了动。
我放大画面,读唇:
“别信他们。”
“他们”是谁?
程砚?
系统?
还是……未来的我?
意识开始剥离,画面像老电视断电,从边缘开始黑下去。
最后一帧,是列车驶入隧道深处,车头钥匙一闪,消失。
我猛地睁眼。
还在光纤枢纽。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像是刚从洗衣机甩干桶里捞出来。
左腕残表嗡嗡震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但中央浮现出一段数据:
【L7-01车头钥匙:已同步】
我抬手摸口袋——空的。
不,不对。
我低头,发现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钥匙。
它滚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表面有细微裂纹,纹路与前六把完全不同,中心刻着一列微型火车头。
我把它翻过来,背面刻着两个数字:
7
1
不是编号。
是倒数。
我盯着它,忽然明白沈哑说的“第七次重启,系统会自毁”是什么意思。
七把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
是用来关机的。
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第七把钥匙激活,时间锚点协议解除」
「是否回溯至1985年列车最终停靠点?」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黑。
这次不是监控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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