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使徒也分为两种。
一种,是狞恶级及以上的存在。
她们,能够引发血月之潮,是行走的灾厄。
人们对其恐惧深入骨髓,唯恐避之不及,无人敢轻易招惹。
而另一种,则是狞恶级以下的使徒。
她们没有引发血月之潮的能力。
对于普通人而言,她们的威胁有限。
更重要的是,她们中的大多数,并不具备造成大规模伤亡的破坏力。
沈梦昙,便是这样一位呓语级的末日使徒。
她的师傅,叶昙,同样如此。
……
那是安全区初建的时候。
与家人失散后,沈梦昙独自一人辗转流离,最终,来到了月河城附近。
一个雨夜。
长时间的饥饿与疲惫终于击垮了她,她倒在泥泞之中,意识逐渐模糊。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屋顶,闻到了食物温暖的香气。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女人——叶昙。
是叶昙,将她捡回了小酒馆。
沈梦昙兄妹二人,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肌肤细腻,黑发如瀑,眼眸清澈。
直到她看见叶昙。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不止于皮相,更是一种历经世事后沉淀下的从容、优雅与风情。
仿佛一坛窖藏多年的醇酒,散发着沈梦昙无法理解的韵味。
女人收留了她,给了她一碗热汤,一个栖身之所。
然后,在一个安静的傍晚,她平静地告诉沈梦昙:
“我们……是同类。”
她们,都是末日使徒。
引发不出血月之潮的、没有杀伤力的末日使徒。
叶昙的能力类似于读心术,无法窥见具体思绪,却能大致感知一个人的底色。
“过于鲜活的同类。”
这是叶昙对沈梦昙的评价。
她说,这是末世里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
“美丽是武器,也是枷锁。”
这是叶昙对沈梦昙的第一课。
她的指尖划过案板上的肉纹,语气没有波澜。
“在这里,它会让权贵们趋之若鹜,也会让他们在你拒绝时,变得格外狰狞。”
“唯有掌握他们无法替代的技艺,你才能守住这份美丽,而不是……沦为随时替换的玩物。”
沈梦昙成了她最得意的作品。
不仅是厨艺,也包括这份被精心打磨的容貌。
在日渐复杂的月河城,她们师徒成了两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也自然成为了无数欲望汇聚的焦点。
师傅凭借能征服味蕾极限的厨艺,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
每一次为权贵献上盛宴之后,她都会消失一夜。
有时,会更久。
归来后,她们便获得一段时间的庇护。
沈梦昙曾经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她曾嘶吼出积压的愤懑与恐惧:
“你也要把我变成……像你这样的……肮脏,下贱吗?!”
那一次,她在师傅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怀念、痛苦、悲伤。
唯独没有愤怒。
叶昙没有斥责她。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捧住沈梦昙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颊。
眼神哀伤。
如同在风雨中凋零的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力量:
“你和从前的我……很像。”
“我们都过于鲜活。”
“我没有办法……守护住从前的那个我。”
“所以,我要用尽一切……守护住现在的你。”
她将沈梦昙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保护起来,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吴达手上……有一个账本。”
“拿到它,我们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放心……这一天,不会太久。”
……
之后的日子,一如寻常。
直到某一天,沈梦昙偶然从醉醺醺的酒客口中,听到了一则闲谈。
秘书处新上任的秘书长,长相极其俊美,甚至到了男生女相的地步。
他频繁出入司令官吴达的房间,时常传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响。
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梦昙起初并未在意。
这类流言在底层从不稀奇。
直到那酒客带着猥琐的笑意,补充了一句:
“嘿,说起来,那秘书长……和沈小姐你,长得还挺像哎!”
沈梦昙的心猛地一颤。
后来,她见到了那位秘书长。
沈月昙。
她的……哥哥。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崩塌了一角。
她无法接受。
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一直寻找的哥哥……竟然走上了和师傅相似的道路。
用她最不齿的方式,出卖着自己,以换取在这泥潭中的生存。
她悲伤,愤怒,不顾一切地,用最刻薄的语言,痛骂那个记忆中总会温柔抚摸她额头的身影。
沈月昙没有辩解,也没有生气。
他依旧带着那份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温和笑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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