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棚外头,月光冷得跟刀子似的,刺客一倒,围观的百姓们,哎呀,那脸色都白了,像见了鬼似的,脚下抹油就想溜。
这不怪他们,谁瞧见那血淋淋的场面不心惊肉跳啊?
可陆寒先生,他偏不让。
你说这人,心真大,也真狠——不是对敌人狠,是对自己,对这世道狠。
他呀,就那么立着,身姿笔挺,高声道:“别走!今日的故事,才刚刚开场!”那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力道,硬生生地把那些想跑的脚给钉在了原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让人把那刺客,哦不,那可怜的“舌奴”,抬到了棚前最显眼的地方。
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给他清洗伤口。
啧啧,那手劲儿,那耐心,哪里像个说书先生,分明就是个妙手仁心的医者嘛!
他那双平时用来翻书、敲醒木的手,此刻却是轻柔得像拂过新生枝芽的春风,一点点拭去那乞丐脸上和喉部干涸的血迹,还有泥污。
那乞丐,被陆先生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瞪大了空洞的眼睛,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迷茫,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韩九娘也来了,她神色凝重,银针如飞,专挑那旧伤处扎,每扎一针,乞丐的身子就抽搐一下,可陆先生始终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抚着什么。
三天下来,你猜怎么着?
那哑巴,竟然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了!
我的天,这简直是奇迹啊!
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破风箱,可对在场所有人来说,却无异于天籁,像极了被囚禁太久的灵魂,终于寻到一丝缝隙,艰难地向外嘶吼。
百姓们听着,眼圈都红了,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这般残忍的刑罚?
陆先生那嗓子,不光是讲故事好听,说起真话来,更是震彻人心。
他高声宣告:“此人非刺客,是被割舌的听书人!他要杀我,是因为被人骗了——说我讲的是假话!”这话一出,现场那是炸了锅啊!
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受惊的蜜蜂,瞬间充斥了整个棚子内外。
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这心里的滋味,可真是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这世道,连听个故事都要提心吊胆,连真相都能被扭曲成杀人的理由?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汉,甚至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骂了句:“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先生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光凭自己的话还不够,还得让别人来说。
于是,他把老相识柳三更请上了台。
柳三更那人啊,平日里胆小是胆小了点,可真到了这节骨眼上,他骨子里那股子汉人的血性,可就冒出来了!
他口若悬河,把“灰窑口血书出土”那事儿,讲得是活灵活现,那眉飞色舞的劲儿,简直把所有人都拉回了那个阴森森的废弃砖窑。
他说到风声呼啸,说到残砖断瓦,说到那半块血迹斑斑的虎符,每个细节都跟亲眼瞧见似的。
你说神不神奇?
幕后还坐着赵十三,时不时地回应几声,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证明柳三更说的都是真的。
这叫什么?
这叫铁证如山,你再怎么抵赖也没用!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人,此刻也彻底被说服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紧握着拳头,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接着,更绝的来了!
陆先生又让王十七上台。
王十七这人,虽然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可那记性,真是没得说!
他把十七将家属名录,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听得人心里直发颤。
他每背诵一个名字,都会细致地描述一番那家的特征,或是门前老槐树,或是墙角老井。
更让人动容的是,当场就找到了三位亲属!
哎呀,那场面,真是让人鼻子发酸。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蹒跚着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那双枯槁的手紧紧抓着王十七的衣角,哭喊着:“我儿十五岁就被抓去充军,二十年不知死活啊!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是能把人的心都给揉碎了。
一时间,说书棚里哭声一片,不少汉子都红了眼眶,甚至有些铁骨铮铮的将士,也偷偷抹起了眼泪。
陆先生呢,他又轻轻地敲了敲醒木,那声音不大,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股子沉甸甸的分量。
他沉声道:“这不是评书,这是你们丢掉的日子。”哎呀,这话,真是直戳人心窝子!
谁说不是呢?
那些被历史遗忘、被强权抹去的故事,那些无辜将士的血泪,不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曾丢掉的日子吗?
这醒木,敲醒的不是故事,是沉睡的良知,是埋藏在心底的真相!
它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开世间的迷雾,露出那血淋淋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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