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炉膛深处那行字,喉咙发紧。
“母体重启条件:单一宿主完成七重哀悼仪式。”
陈砚站在我身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说你念了七个名字……可其中一个是错的。”
我没动。
“林昭。”他盯着我,“她不是实验体。她是你的妹妹。你把她……也当成了容器之一?”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脚边的灰烬忽然滑落一小撮,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碰了一下。我低头看去,那一片地面上还留着我们刚才走过的痕迹——两道并行的脚印,一深一浅。可现在,在我左脚印的外侧,多出了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拖过。
我没有回头。
只是慢慢把相机抱得更紧了些。机身还是烫的,但屏幕再也不会亮了。
我们沿着通道往回走时,天光已经渗进高窗,照在陶瓷管壁上泛出冷白。脚步声在空管里来回碰撞,听起来不像两个人,倒像一群人在后面跟着。我数着步子,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到第八十一步时,陈砚突然停住。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记得我是林镜心。”我说,“也记得我被改造成过别人。但我不再是她的延续了。”
他点点头,没反驳。
“接下来呢?”
“回去。”我说,“回704室。”
他没问为什么。
只是站在我旁边,等我起身。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焚化间,脚步踩在灰烬上,发出细微的 crunch 声——
等等。
我停下。
回头看向炉口。
那一声不是灰烬的声音。
是某种更脆的东西,在高温后冷却时崩裂的声响。
炉膛深处,有一块未燃尽的骨片正缓缓翻转,露出背面。
上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之前被熏黑了,现在因余温烘烤,显了出来:
**母体重启条件:单一宿主完成七重哀悼仪式**
陈砚也看见了。
他脸色变了。
“你说你念了七个名字……可其中一个是错的。”
我僵住。
“林昭。”他盯着我,“她不是实验体。她是你的妹妹。你把她……也当成了容器之一?”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
我记错了。
不是七个孩子的名字。
是六个死去的孩子,和一个活着的人。
我把活人,也送进了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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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704室时,屋里的空气比离开前沉了几分。窗帘半垂,窗外夜色压得很低,楼道感应灯没有像往常那样随着脚步亮起。我靠墙坐下,手摸到口袋里的纸片——那张出生证明还在,边缘发焦,贴着胸口的位置微微发烫。
陈砚站在门口没进来,手指搭在门框上,指节泛白。
“你不该回来。”他说。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低声说,“从我把那个名字念出来的那一刻起。”
他没接话。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我低头看着膝上的相机,手指摸索着侧面的开关。红外模块还能用,电池只剩一丝余电,绿色成像勉强撑得住几分钟。
就在这时,整栋楼的灯灭了。
不是跳闸那种短暂闪烁,而是彻底断电。走廊的应急灯没亮,隔壁房间的冰箱嗡鸣也消失了。黑暗像一层湿布裹上来,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没有动。
耳朵竖着,听着墙里的动静。
起初什么都没有。然后,一声极轻的“咯吱”,从西墙传来。
像是骨头在摩擦。
我迅速打开相机红外模式,取景框闪出幽绿画面。西墙轮廓浮现,干尸头骨的位置清晰可见——它的下颌正在缓慢开合,颅骨以一种违背人体结构的方式,一点一点转向我的方向。
我又往后缩了半步。
地板发出轻微响动。
“别动。”陈砚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在过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他闪身进来,手里握着修复师用的那种频谱手电筒。光束刚扫过墙面,我就听见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别用白光!”我低喝。
他立刻切换模式,淡蓝光线贴着墙面向上移动。就在光带掠过夹层的一瞬,六点幽光同时亮起——整齐排列,高度一致,全是眼睛。
瞳孔反射出非生物的冷调光泽,像是玻璃珠浸在冰水里。
“它们醒了。”陈砚声音绷紧,“不是幻觉。”
我盯着相机屏幕,红外影像显示墙体内部有类似神经纤维的结构在搏动,节奏和头骨开合同步。每一次“咯吱”声响起,那些脉络就收缩一次,像在吞咽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问我。
“我在数。”我说,“头骨转动三十七次,眼睛闪烁三十六次。差一次。”
他没说话,把手电筒夹在臂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镊子和一块布,开始擦拭镜头。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次紧张时都会做一遍无意义的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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