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右手安静地搭在膝盖上。刚才那阵抽搐过去后,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垂着,指尖偶尔轻轻弹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陈砚站在我对面,手里还握着银链的另一端。他没松手,也不敢松。
“我们得查监控。”我说。
他点头。“整栋楼的?”
“从昨天开始,往前推七天。我要看老周每天夜里进出岗亭的时间。”
他看了我一眼,没问为什么。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刀架上的血字、冰箱里的人偶、右手不受控的动作——这些都不是偶然。有人在操控,而老周是唯一能进出B2密室的人。
我们下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物业办公室在负一层,走廊灯管老旧,一闪一闪。陈砚用姐姐留下的权限卡刷开了门禁,坐到电脑前开始调记录。
屏幕亮起,画面分成了十六格。每格对应一个摄像头:大堂、电梯口、楼梯间、地下车库入口……还有B2防火门旁边的角落。
时间定位到昨晚23:00。
画面先是正常播放。老周穿着制服走进岗亭,坐下,低头看报纸。一切如常。
可到了23:05,所有画面突然跳成雪花噪点。
不是黑屏,也不是断线提示,就是一片乱码似的白点,疯狂抖动。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
“重放一次。”我说。
他拖动进度条,重新加载。结果一样。23:00整,所有摄像头同步失效。
“硬盘有数据吗?”我问。
他打开后台日志。“写入记录是完整的。系统显示每秒都在存档,但文件无法解析。像是被覆盖了。”
“不是故障。”我说,“是人为设置的循环程序。”
他没说话,手指停在键盘上。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级别的操作,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保安能做到的。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在值班,而是在执行任务。
我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翻到前三页。上面记着右手失控的四次时间点。
第一次:上午九点十七分,递咖啡时突发掐喉。
第二次:九点二十二分,镜中出现红裙倒影。
第三次:九点三十分,发现人偶更换。
第四次:九点三十五分,无明显诱因,右手抬升。
我把这几行指给他看。“这四次发作,都是在老周值夜班之后。”
他盯着那几行字,眉头慢慢皱紧。
“你是说……他在夜里做了什么,影响了你?”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说,“但我记得一件事。”
我闭上眼,试着把记忆拉回几个月前的一个雨夜。
那天晚上我加班回来晚,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走到B1的时候,听见防火门后面有动静。我停下来看了一眼,是老周蹲在B2门口,手里拿着一张门禁卡,正用布慢慢擦拭。
雨水从屋檐滴下来,打湿了他的肩膀。他的动作很轻,像在擦一件珍贵的东西。卡面反着光,是种偏蓝的颜色,不像是普通的PVC卡。
我还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动。没有声音,但他确实在说话。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个角度,那个时间,那个动作——都不对劲。
“他不是在清洁卡片。”我说,“他在激活它。”
陈砚看着我。“你能确定?”
“我能确定的是,每次他值夜班,第二天我的身体就会出问题。”
我们重新调取过去七天的监控。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模式:23:00准时雪花屏,持续三小时,凌晨两点恢复。其他时间段一切正常。
连物业维修日志都查不到任何报修记录。
这个人,每天晚上都在消失。
“今晚他会再去。”我说。
“你要跟着他?”
“我们必须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真是老周在操控这一切,那我们现在盯上他,会不会刺激到那个东西?让它更快地接管我的身体?
但我已经没得选了。
当晚22:45,我和陈砚躲在公寓后廊的灌木丛后面。那里能看到岗亭和花坛之间的路。雨还没停,地面湿滑,树叶挡住了大部分灯光。
岗亭里的灯亮着。老周坐在桌前,低着头,手里捏着那张门禁卡。他没有看监控,也没有巡逻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走。
23:03,他站起来,穿上雨衣,走出岗亭。
我们屏住呼吸。
他没有往B2方向走,而是径直走向花坛。脚步很稳,像是早就规划好了路线。
他在玫瑰丛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黄纸,蹲下身,划了根火柴点燃。
火苗跳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像悲伤,也不像祈祷。只是平静地看着火燃烧。
然后,在火光晃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个发卡。
珍珠质地,圆形,边缘镶着细小的金属圈。它浮在灰烬上方,像是被热气托着,又像是凭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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