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汴京总是热得早，天才蒙蒙亮，糖坊门口就排起了长队。王二光着膀子站在柜台后，一边擦汗一边装果子，嗓子都喊哑了：“各位乡亲别急！都有都有！桂花果、焦糖果、双心果，今天管够！”可队伍非但没短，反而越排越长，连巷口卖豆浆的张老汉都凑过来打趣：“小满，你这糖坊再不开大点，咱们这条巷都要被堵死咯！”
这话倒是点醒了小满。最近糖坊生意爆火，每天的果子刚出锅就被抢空，后厨的案板不够用，客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看着隔壁闲置的铺子——房东是个独居老人，前阵子还说想把铺子租出去，免得空着浪费。当天晚上关店后，小满就拎着两盒刚做的蔷薇蜜果，去了房东家。
房东老太太尝着果子，笑得眼睛都眯了：“小满啊，你这果子甜到我心坎里了！这铺子你要租，我给你算便宜点，每月只收你五两银子，比别家少二两！”小满一听，连忙道谢，当场就签了租约。
接下来的几天，糖坊全员都投入到扩店的忙碌中。王二自告奋勇刷墙，结果把红漆刷到了自己脸上，活像个刚从灶里钻出来的灶王爷，还得意地对着镜子照：“你别说，这红漆还挺显白！以后我就是糖坊的‘吉祥物’！”秋菊则负责打扫卫生，从隔壁铺子的角落里扫出一堆蜘蛛网，吓得她蹦到了李二牛背上——李二牛是之前招的帮工，力气大，干活实在，就是有点木讷。
扩店最缺的就是人手。之前只有小满、王二、秋菊三个人，现在多了一间铺子，根本忙不过来。小满正发愁，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站在糖坊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破包袱，局促地搓着手：“掌柜的，我叫李二牛，想找份活干。我有力气，能劈柴、能揉面，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
小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看起来很老实，就点了点头：“行，你留下吧。咱们糖坊主要做果子，你先跟着学熬糖、炸果子，每月给你三两银子，管吃管住，怎么样？”
李二牛一听，激动得差点跪下：“谢谢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干，绝不给你添麻烦！”
可没几天，麻烦就来了。李二牛虽然力气大，却没什么手艺，学揉面的时候，把面团揉得满地都是；学包果子的时候，把豆沙馅抹得满脸都是。小满倒也不着急，耐心地一点点教他。直到第七天，小满让李二牛试着熬一次糖，自己则去前堂招呼客人。
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厨就传来“轰隆”一声响，紧接着是李二牛慌乱的叫喊：“糟了！糖糊了！”小满赶紧冲进后厨，只见熬糖锅冒着黑烟，锅里的糖已经变成了黑炭，还散发出一股焦糊味。李二牛站在锅边，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说：“掌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去劈了根柴，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这糖它自己变黑的！”
王二也跑了进来，一看这景象，顿时笑出了声：“李二牛，你这哪是熬糖啊，你这是在炼炭吧！以后咱们糖坊都不用买炭了，直接让你熬糖就行！”
李二牛听了，更着急了，拎起自己的破包袱就要走：“掌柜的，我还是走吧，我太笨了，只会给你添麻烦……”
小满赶紧拉住他：“二牛，别急着走。谁刚开始学都会犯错，我第一次熬糖的时候，还把糖稀熬成了硬块，比你这还糟呢！”他指着熬糖锅，耐心地说：“熬糖就像哄媳妇，得时时刻刻盯着，不能分心。火大了就调小，火小了就调大，要顺着它的性子来，不然它就会‘闹脾气’，变成你现在看到的黑炭。”
李二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小满的话记在了心里。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提前两个时辰来糖坊，自己架起小锅，用少量的糖练习熬糖。王二见他这么认真，就想帮他，在灶台上画了三个记号：“小火就画圈，中火就画方，大火就画叉，这样你就不会记混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李二牛还是熬糊了糖。小满问他怎么回事，他委屈地指着灶台上的记号：“掌柜的，我按王二哥说的做了，小火画圈，中火画方，大火画X，可还是糊了……”
小满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王二画的“叉”被李二牛看成了“X”，他以为“X”是比“叉”更大的火，就把柴火加得更旺了，结果糖自然就熬糊了。王二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李二牛，你这眼神也太离谱了！‘叉’和‘X’不是一个东西吗？”
李二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就觉得长得不一样……”
从那以后，王二就换了个办法，用不同颜色的布条系在柴火上：红色布条代表大火，黄色代表中火，绿色代表小火。李二牛这下终于不会记混了，熬糖的手艺也一天天进步。他还自己琢磨出了一个诀窍：熬糖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用勺子舀一点糖稀，滴在凉水上，如果糖稀能凝固成软糖，就说明火候刚好。
半个月后的一天，糖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漕帮的张彪。他一进门就喊：“小满，给我来两斤焦糖果子，我娘念叨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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