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巴第帝国南方边境的界碑在夕阳下投出狭长阴影,阿合马调整了头巾的角度,商队扬起的尘土与远方雨林蒸腾的水汽在天际线交融。
这片被帝国贵族称为蛮荒之地的区域,此刻正以湿热的空气裹挟着奇异果香扑面而来。
芒果腐烂的甜腻混着黑曜石矿砂的金属气息,恰如这里的本质。
危险与机遇在泥泞中纠缠生长。
千余人的商队在土路上蜿蜒成蛇形,驮马脖颈间的铜铃有气无力地摇晃。
阿合马捻着胡须打量随行护卫。
二十名雇佣的伦巴第重步兵披着锈迹斑斑的链甲,四十个雨林土着斥候赤着脚,脚踝上的虎牙护符随步伐轻响。
他的侄子哈桑正用亚麻布仔细擦拭着腰间弯刀,刀刃映出远处海岛部落升起的袅袅炊烟。
叔父,上次那个食人部落的位置......
闭嘴。
阿合马低声打断,目光扫过左侧密不透风的雨林。
九个月前,他亲眼看见三个同伴被涂着靛蓝花纹的猎头族钉在红木树上,心脏悬挂在藤蔓间随风摆动。
但此刻更让他不安的是右侧海岸线那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沙丘上,赫然飘扬着一面六翼旗帜。
左翼洁白羽翼缀着金色纹路,右翼漆黑羽翼滴淌着血色符文,中央交叉的圣剑与骨杖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磷光。
拜魔教旗帜!但似乎有些不同?
哈桑的弯刀哐啷出鞘,商队骤然陷入混乱。
重步兵举盾组成环形防御,土着斥候吹起警示的骨哨。
阿合马却僵在原地,他见过太多拜魔教的暴行。
去年在科西嘉港,这群疯子将整船香料商人钉在十字架上焚烧,港口的火焰染红了半个月亮。
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名骑手出现在沙丘顶端。
领头者胯下白骨战马的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火焰,骑手身披的黑色罩袍下摆绣着倒五芒星。
阿合马下意识摸向怀中的保命符——那是花五十金币从圣光教堂买来的银十字架。
商队?
骑手停在百步之外,面罩下传出沙哑的嗓音。
阿合马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武器:符文长剑闪烁着符文微光,长弓缠绕着荆棘状的闪电。
更诡异的是后方树林——数十个穿着雨林迷彩服的教徒正张弓搭箭,箭矢尾羽是从未见过的银色鸟羽。
是...是的,伦巴第商队。
阿合马感觉喉结发紧。
我们有通行证......
放下武器。
骑手的声音不带情绪。
永夜城欢迎诚实的商人。
这个提议比直接抢劫更令人毛骨悚然。
当阿合马的商队被着穿过那片看似普通的雨林时,他终于明白为何从未听说过这座城市。
入口处被施加了高阶幻象魔法,拨开藤蔓的瞬间,一座巨型城市的轮廓突然在海岸线上浮现。
黑曜石城墙沿着等高线起伏,码头区停泊着十二艘挂着六翼旗帜的三桅帆船,防波堤上的弩炮闪烁着魔法光泽。
这是...神迹?
哈桑喃喃自语。
阿合马却注意到更细节的东西:城墙垛口间距精确到一掌宽,排水沟渠覆盖着防滑符文,甚至连哨兵塔的射击孔都呈四十五度角倾斜。
当他们穿过刻着秩序即自由的拱门时,石板路缝隙里竟找不到一片落叶。
贸易区的喧嚣打破了阿合马的认知。
穿着统一灰色罩袍的店员正在用天平称重,标价牌上同时刻着伦巴第金币、部落贝壳和黑曜石矿砂的兑换比例。
一个长着角的恶魔后裔正在向人类工匠请教高炉技术,货架上的魔法饰品散发着稳定的元素波动。
那是只有凯特帝国皇家工坊才能达到的工艺水准。
达奇队长,这些......
阿合马转向带路的拜魔教军官。
这位骑着地狱烈焰马的骑士正用羽毛笔记录商队货物清单,羊皮纸上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
魔兽晶石纯度高于帝国标准,按市价上浮两成。
达奇的羽毛笔顿了顿。
宝石需经过魔法检测,防止混入诅咒物品。
当晚霞浸透永夜城的魔法塔时,阿合马站在贸易区旅馆的石阳台上。
这间每晚收费三枚银币的客房铺着干净的羊毛地毯,床头柜上摆着插着新鲜白兰花的青铜花瓶。
透过窗户能看见中央广场的景象:穿着黑袍的祭司正在给土着孩童分发面包,喷泉里流淌着泛着微光的治疗药剂,几个恶魔后裔正在修剪玫瑰花丛。
叔父,帐篷区的守卫居然是食人魔。
哈桑撞开房门,手里拿着一份印刷精美的价目表。
搭建帐篷每晚只需五个铜币,还提供免费的驱虫香薰。
阿合马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被远处那座黑曜石魔法塔吸引。
塔身盘旋着银色魔纹,塔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紫色晶石,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他想起达奇无意中说的话:永夜神君说,混乱是最好的熔炉。
夜风带着海水咸味掠过阳台,阿合马从钱袋里倒出今天的利润——比往常多赚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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