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太虚山,时空归墟后的平静已持续了三月。归墟海眼的水面再无虚影流转,却像一面被打磨过的明镜,能清晰映照出岸边的草木、天上的流云,连修士们练剑时溅起的水花,都能在水中留下久久不散的涟漪——那是时空彻底沉淀后,“现在”的印记变得格外清晰。
苏寒不再每日去归墟海眼静坐,反而常去山下的凡人村落。有时坐在老槐树下看孩童嬉闹,有时帮药农晾晒灵草,指尖的时空剑道之力早已敛去锋芒,化作最朴素的生机,触碰到的草木总是长得格外繁茂。
“苏先生,您看这离火灵米,今年的颗粒比去年更饱满呢!”村长捧着新收的灵米走来,脸上堆着憨厚的笑,“按您说的,不催长、不贪多,顺着时节耕种,果然有好收成。”
苏寒接过一粒灵米,指尖传来温润的灵力——是时空归墟后,灵米吸收了最纯粹的“现在”之气,少了过去的浮躁,也无未来的虚耗。“耕种和修行一样,守住当下的节奏,自然能结出好果实。”他望着田里忙碌的身影,“你看他们弯腰插秧时,每个动作都踏踏实实,这就是最好的‘锚定’。”
村长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递来一篮镇魂花蜜:“这是那孩子托我带给您的,他说在冥界边界种的花发芽了,让您放心。”
苏寒接过花蜜,蜜香中带着熟悉的幽冥清润与时空韧性——是那名半阴少年的气息。自时空归墟后,少年便按自己的心愿去了人间与冥界的边界,临行前只留下一句“我会在那里种出属于自己的时空树”。
“他做得很好。”苏寒将花蜜分给围观的孩童,看着他们舔着指尖的甜香,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真正的修行,从不在高深的秘境里,而在自己选择的路上。”
午后返回太虚山时,正撞见沈砚在演武场调试新铸的“归墟剑”。这柄剑以时空归墟后的星砂混合镇魂花枝铸成,没有复杂的纹路,却能让使用者的灵力在“现在”的维度里运转得格外流畅,连刚入门的弟子都能轻易使出圆融的剑招。
“师父,这剑试过了,能稳定修士的时空共鸣,却不会引动过去或未来的虚影。”沈砚挥动归墟剑,剑锋划过空气时没有残影,只有一道清晰的银灰色光痕,“就像您说的,让力量完完全全属于‘现在’。”
苏寒接过剑,指尖轻叩剑身,剑鸣沉稳如大地的呼吸:“好剑。”他没有过多评价,却将剑递给一旁观摩的弟子,“你们试试,记住这种‘握得住’的感觉——力量只有落在当下,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弟子们轮流试剑,起初总习惯性追求炫目的残影,剑招反而滞涩;后来学着沉心感受“现在”的发力,剑势竟变得格外流畅。沈砚在一旁讲解:“这就是时空归墟的启示——不依赖过去的积累,不寄望未来的潜力,只相信此刻手中的力量。”
傍晚的丹鼎堂里,苏璃正用新收的离火灵米炼制“归墟丹”。这种丹药不追求突破境界,只专注于稳固修士的当下状态,让灵力在体内流转得如呼吸般自然。“以前总想着炼出能跨越境界的神丹,现在才懂,能让修士在每个境界都走得扎实,才是真正的良药。”
她给苏寒递来一枚丹药,药香清淡却绵长:“师父,那孩子托人捎来消息,说冥界边界的镇魂花长得很好,只是偶尔会遇到戾气侵袭,我给他炼了些归墟丹,能帮他稳住心神。”
苏寒接过丹药,指尖的灵力与丹药共鸣,感受到其中纯粹的“守中”之力:“告诉他,戾气不可怕,守住当下的本心,戾气自会消散——就像这丹药,不与外邪对抗,只守住自身的平和,反而能化解一切扰动。”
夜幕降临时,星璃在占星阁绘制出新的“人间星图”。图中没有过去的星轨残影,也没有未来的星象预测,只标注着此刻三界的灵脉走向与生灵分布,银灰色的光带不再连接时空,而是串联起每个“现在”的生灵,像一张温暖的网。
“师父您看,这是那孩子所在的位置。”星璃指着图中人间与冥界边界的光点,那里的光芒虽弱,却异常稳定,“他周围的光点越来越多,有凡人,有阴兵,还有路过的修士,都被他种的镇魂花吸引了。”
苏寒望着那个光点,仿佛能看到少年在花海中忙碌的身影——他或许不会成为惊才绝艳的剑修,却在自己选择的角落,用最朴素的方式践行着新道,这便足够了。
“星璃,你说时空归墟后,我们的修行是不是变得‘简单’了?”苏寒忽然问道。
星璃收起星图,认真思索后回答:“不是简单,是‘纯粹’。就像这星图,去掉了冗余的虚影,反而能看清最本质的脉络;就像师父您,不再刻意感悟时空,反而与时空融为一体。”
苏寒笑了。他走到占星阁的窗边,望着夜色中的太虚山——演武场的剑鸣已歇,丹鼎堂的药香渐淡,镇魂花海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灰光芒,一切都在平和中透着生机,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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