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沉立刻察觉他的异样。
“……没什么。”米迦想放下手,却被顾沉轻轻握住手腕。
“是精神海?”顾沉的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关切,“上次强行抵御罗德攻击的后遗症?”
米迦抿了抿唇,默认了。那场无声的交锋看似他大获全胜,但以雌虫之躯强行构筑抵御S级雄虫精神攻击的屏障,对他的精神海造成了远超预料的负荷。
近日来的连续高压,更是让这份隐忧浮现出来。他浩瀚却躁动不安的精神海,正掀起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别动。”顾沉低声说,浩瀚而温和的精神力已如温暖的潮水般,将米迦缓缓包裹。
那感觉不同于任何一次治疗或安抚。不再是外力的介入,而更像是回归本源的栖息。
躁动不安的精神海在这股力量的抚慰下渐渐平息,那些隐痛被一点点抚平。米迦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顾沉精神力中那份毫无保留的呵护与珍视。
他闭上眼,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绝对安全的领域里,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陛下他,”米迦的声音很低,几乎融在风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迷茫,“小时候,他也曾把我扛在肩头,去看皇家舰队的阅兵式。”
顾沉的精神力微微一顿,更加温柔地环绕着他,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他说,我将来会是最优秀的将领,会守护整个帝国。”米迦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又冰冷的弧度,
“可后来,为了制衡第一军团,为了所谓的皇室威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扔进私狱,任由罗德……那一刻我就明白,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
往事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开尘封的伤口。米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顾沉却能感受到他握住自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些曾被赋予的期望与荣光,最后都化作了背叛时最锋利的刃。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撕开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将那段被亲人背叛的过往,血淋淋地展现在顾沉面前。
顾沉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怜悯都是对这份伤痛的亵渎。他只是用自己浩瀚的精神力,更紧密地包裹住米迦,如同为他构筑了一个与外界所有伤害隔绝的绝对领域。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将米迦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的银发拨至耳后,指尖温暖地擦过他的脸颊。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力量。米迦闭上眼,将自己更多的重量交付给他们相抵的额头。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坚冰般的心脏,也能被如此小心翼翼地熨贴和守护。他不是被治愈,而是被理解了。这种理解,本身就如同神迹。
顾沉反手握住了米迦微凉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少顷,他微微与米迦分开些许距离,温柔的凝视着他的眼眸,声音沉稳而坚定:“米迦,你的未来,从不需要他来定义。”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能完全成为你自己。”
“我会清除所有挡在你路上的障碍,包括他。”
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如同誓言。
月光下,顾沉的眼眸深邃如夜海,却清晰地倒映着米迦的身影。
米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一股汹涌的热流冲垮了所有心防。他猛地回握住顾沉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指骨,但他自己毫无所觉。
他不再需要言语去确认什么。那份独一无二的庇护,那份深入骨髓的理解,那份为他劈开黑暗、硬生生凿出一条生路的强大与温柔,早已超越了他对感情的所有认知。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顾沉的额前,银色的发丝垂落,与顾沉的黑发交织。这是一个充满依赖与全然信任的姿态。
精神海中那些细密的刺痛,已在顾沉浩瀚而温柔的力量下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良久,米迦才低吟一声,轻若微风拂过,“嗯。”仿佛细丝轻绕,却又似千斤之重。
他微微偏头,干燥的唇瓣无意间擦过顾沉的额角。这是一个微小到近乎不存在的触碰,却让两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某种比月光更朦胧,比誓言更滚烫的情愫悄然弥漫开来。
顾沉没有动,只是环绕着米迦的精神力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窗外夜色浓重,风暴正在酝酿。但在此刻,这片小小的露台上,两个灵魂在无声中紧紧相依,完成了远比任何盟约都更加坚固的缔结。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虫皇的私虫书房。
这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是年轻时的菲尔·卡洛林,眉眼温柔,与米迦有五分相似。
虫皇背对着画像,面无表情地听着特使的汇报,指尖一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宝石戒指,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所以,克莱尔那个废物,不仅没能阻止法案被搁置,自己反而快要被顾沉送上军事法庭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下方的特使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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