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轻飘飘的,却如冰锥刺入心脏,直指皇室那些夭折与流放子嗣的旧事。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冻结。
虫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看着顾沉,良久,才缓缓道:“是啊,所以能活下来的,都是好孩子。”
说到此,他顿了顿,忽然轻轻击掌。一名内侍端着覆盖天鹅绒的托盘,径直走到米迦面前跪下。
“米迦,你为帝国征战,功勋卓着。此物‘血玉珊瑚’,于雌虫身体大有裨益,亦能温养精神,助益子嗣。今日,便赐予你了。”虫皇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却不容抗拒。
托盘上的绒布揭开,一株流光溢彩的血色珊瑚映入眼帘,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波动。整个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
米迦的指尖微微发凉。这份“赏赐”是对他雌虫身份明晃晃的提醒。在虫皇眼中,他终究是个需要“滋养”,应该专注子嗣的雌虫。
“谢陛下。”米迦垂眸行礼,动作标准。
顾沉适时开口,对着虫皇从容道:“谢陛下厚爱。如此珍宝,正好可以放入府中蕴养。”
虫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露出温和笑容:“很好。”
恰在此时,一队身着薄纱、容颜绝丽的雌奴如蝶翩跹而入,手执玉壶,为宾客斟酒。其中最为美艳的一个,袅袅娜娜跪坐于顾沉席前,用一种仰慕又畏惧的眼神看着他,柔声道:“公爵阁下,请让奴为您侍酒。”眼神怯怯,带着钩子。
虽然这在雄虫间是司空见惯的操作,但发生在雌君跟着一起的情况下,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米迦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沉却抬手,轻轻盖住了杯口。他没有看那雌奴,而是直接望向主位的虫皇,声音清晰而平稳:
“陛下,失礼。我惯用之物,不喜外虫沾染。”他顿了顿,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米迦,语气自然如常,“何况,我的雌君在此,无需旁虫。”
一语既出,满座皆静。那些准备嘲弄的皇子们脸色微变,虫皇脸上的笑容也淡去几分,眼神幽深。
“是朕考虑不周了。”片刻后,虫皇挥了挥手,语气依旧温和,眼底却已结霜。
雌奴被无声带离,宴会的气氛在顾沉拒斥雌奴后降到了冰点。就在这令虫窒息的寂静中,虫皇却忽然笑了。那笑声温和依旧,却像冰冷的蛇爬过殿内每个角落。
“好了,不过是助兴的小插曲。”他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冲突揭过,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目光扫过全场,最终精准地落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恩裴·罗素所在的位置。
“恩裴。”虫皇的声音带着一种亲昵的威严。
被点名的恩裴立刻起身,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恰到好处的恭敬。他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下,垂首行礼:“陛下。”
“近期帝国经历了不少动荡。”虫皇的声音带着政治家式的沉稳,“罗素家族为帝国服务多年,最近虽遭遇一些……挫折,但功绩不容抹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中央的恩裴·罗素。他穿着第三代星际舰队制服,肩章显示着他刚刚被授予的上将军衔。这显然是在恩裴明确投诚后,虫皇的施恩。
“为了帝国的稳定,也为了表彰忠诚,”虫皇的指尖在面前刚打开的全息图上划过,将罗素家族的徽标与代表十六皇子冬宁的皇室纹章连接起来,“朕决定,朕的雄子小十六,与恩裴·罗素上将,择日完婚。”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这不是传统的“赐婚”,更像是一次政治资源的重新配置。
被点名的十六皇子冬临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穿着简约的白色礼服,脸色苍白,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与另两个母族强大的雄虫皇子不同,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皇室成员的傲气,更像是个被迫登上交易台的物品。他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未来的雌君。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道跪着的挺拔身影上。
恩裴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快得几乎让虫无法捕捉。他依旧垂着头,但紧抿的唇线和骤然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早知道,和虫皇交易,被掌控是必然,只是……他避了这么久的婚姻,不甘啊……
米迦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看着恩裴,那个从学生时期就在与他暗中较量的“同学”,在演习中给他制造麻烦的对手,此刻却像被无形锁链捆缚的困兽。
这不是恩宠,是驯化。
虫皇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所有虫,看,再出色的雌虫,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皇室笼中的一只雀鸟。
顾沉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虫皇用一桩婚姻,安抚了濒临失势的罗素家族,给恩裴套上了缰绳,更向自己和米迦示威:看,我能给予的,远比你们能想象的更多。
漫长的几秒钟后,恩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那近乎完美的温和表情,毫无挣扎屈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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