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生命信号急剧衰减并最终消失在监测屏幕上的那一刻,指挥部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齐宁身体猛地一晃,他强行站稳,几乎是凭借本能,一只手死死撑住控制台。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带着冰碴,刺得他肺部生疼,却也强行压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
“空间信标信号消失,青鸟信号……断联。”传感器官干涩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颤抖。
成功了。顾沉公爵,以自身为代价,摧毁信标,化解了这场足以吞噬整个舰队的危机。
“总指挥!” 霍格粗犷焦急的声音从通讯里炸响,“我请求立刻带舰队搜救!”
“信号断联不代表结局!”齐宁猛地挺直了脊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个虫情绪被强行剥离,只剩下属于总指挥的冷静。“苏提。”
“在!”技术官苏提立刻应声。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过滤掉所有干扰,分析能量漩涡崩溃前的数据流,推算所有可能的物质抛射轨迹!我要一个最可能的搜索范围,现在,立刻!”他的语速极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是!”同样心急如焚的苏提转身就扑向自己的控制台,手指带起一片残影。
“齐宁总指挥,”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声音插入,是恩裴·罗素。
他通过远程线路接入,面容在光屏上清晰冷峻,“顾沉公爵遇险,我第二军团深表遗憾。但‘断脊回廊’主力兽潮虽受挫,威胁未除。当务之急,是稳固防线,防止兽潮反扑。若因大规模搜救导致防线漏洞,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语冠冕堂皇,却字字句句都在阻止军方主力投入救援。
齐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当然知道恩裴,乃至其背后的虫皇,都可能希望顾沉永远回不来,甚至可能趁机下黑手。
“恩裴上将所言,是稳妥之策。” 齐宁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防线绝不能乱。因此,搜救行动必须精准、高效,不能影响整体战局。”
他目光如炬,下达的命令瞬间将各方心思都算计在内。示意通讯官连接各将领后,数个光屏转眼亮起。
“霍格。”他首先安排的是自己最信任的部下,“‘雷鹰’编队,立刻以漩涡崩溃点为中心,建立警戒线,守住外围。任何未经允许靠近该区域的舰船,无论是谁,警告无效后,可直接开火!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搜索区域的安全,明白吗?”
这道命令,既是保护搜索区,也是将霍格这支绝对忠诚的力量放在最关键的位置,防范任何可能的“意外”攻击。
霍格脸上横肉一拧,重重捶胸:“是!这片星域由我接管,绝不会让有心之虫渗透进来!”
“多唯!” 他看向光屏上双眼赤红,几乎要择虫而噬的第四军团将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正因如此,你和你第四军团残存的舰队,立刻后撤至伦桑上将的第三军团防区进行休整补给。”
“总指挥!” 光屏那端的多唯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公爵他……”
“这是命令!” 齐宁厉声打断他,“第四军团现在需要保存实力,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伦桑上将!”
远程画面中的伦桑立刻回应:“总指挥。”
“多唯将军和他的舰队,我就交给你了。在顾沉公爵有明确消息前,他们的安全,由你第三军团全权负责。出了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这是一石二鸟:既保护了因主心骨失踪而可能军心浮动,易被攻击的第四军团,也将伦桑彻底绑上战车,让他必须保证多唯的安全,从而与可能对顾沉下手的势力对立。
“主力兽潮刚击退,各军团按先前安排,快速休整,稳固各自防线。”
“恩裴上将,你的舰队前压,构筑第二道防线,警惕兽潮反扑或任何来自未知方向的干扰!”
“至于搜救任务……” 齐宁继续道,“由总指挥部直属的特种侦察小队执行。他们更专业,目标更小,不易打草惊蛇。”
他刻意模糊了小队构成,实则这支小队将由绝对忠诚的军官和顾一的小队混编而成。
命令一条接一条,精准而迅速。齐宁没有时间去悲痛或懊悔,他必须稳住局势,必须为顾沉争取那渺茫的生机。
“指挥部所有单位听令,” 齐宁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威严和狠戾,“关于顾沉公爵的情况,列为最高军事机密。在获得进一步确认前,任何虫不得泄露只言片语,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必须封锁消息。顾沉的“陨落”一旦传开,引发的连锁反应将是灾难性的。军心动摇、政敌反扑、皇室倾轧……尤其是,不能让那个远在主星公爵府,正怀着蛋的米迦第一时间从公开渠道得到这个噩耗。
“是!”
这是命令,也是警告,闻言,指挥部不少虫都倒吸一口凉气。
命令有条不紊地层层传达,整个指挥部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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