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沈宏远在城中村的小旅馆里醒了。窗外天刚蒙蒙亮,楼下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他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映出他眼下的乌青,这是他连续第三天没睡好,沈氏账户被冻结的短信、高利贷催债的电话,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坐起身,翻出相册里存的照片:第一张是秦晚星十七岁时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蹲在垃圾桶旁捡塑料瓶,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第二张是秦老栓拿着棍子追打她,她抱着头躲在墙角,脸上还有泪痕;最后一段视频更“劲爆”,秦晚星在夜市帮人洗碗,老板嫌她慢,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手里的碗摔在地上,吓得赶紧蹲下去捡。
“秦晚星,你不是风光吗?”沈宏远咬牙,手指摩挲着屏幕,“只要把这些发出去,看你这豪门真千金的脸往哪搁!”他揣着手机,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冲出旅馆,他得找家敢报的媒体,哪怕是小媒体也行,只要能搞垮秦晚星,他就还有机会。
坐了一个小时公交,沈宏远终于到了“都市快报”编辑部楼下。这栋楼又旧又破,门口贴着“招聘记者”的广告,纸都翘了边。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编辑部里乱糟糟的,几个年轻人趴在桌上打盹,只有靠窗边的工位亮着灯。
“你找谁?”亮灯工位上的男人抬起头,他戴着黑框眼镜,脸上还有胡茬,正是负责社会新闻的记者李哥。沈宏远快步走过去,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声音压得低却发颤:“我有大新闻,顾家真千金秦晚星的黑料,有照片有视频,你们要是报了,肯定能火!”
李哥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原本惺忪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他放大那张捡垃圾的照片,指着秦晚星的脸:“这真是秦晚星?没认错吧?她现在可是豪门太太,天天上财经新闻的!”沈宏远急了:“绝对没认错!我跟她打过交道,她早年在秦家受的苦,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合成的!”
李哥把手机还给沈宏远,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里透着算计:“这新闻是够爆,但我们报社小,怕得罪顾家。万一秦晚星找过来,我们可扛不住。”沈宏远立刻抓住他的手:“我不怕!出了事我担着!而且我不要钱,就求你们把这事炒大,让大家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
李哥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我跟你赌一把!现在的人就爱看点反差大的新闻,豪门千金捡垃圾,这标题一出来,阅读量肯定破百万!我现在就写稿,中午十二点准时发,保证让全城都知道!”
沈宏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站在编辑部里,看着李哥噼里啪啦敲键盘,心里一遍遍想:秦晚星,你等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直到李哥把写好的标题给他看,“豪门真千金竟是‘垃圾妹’?秦晚星早年落魄照曝光,网友:不敢信!”,他才满意地走了,临走前还反复叮嘱:“千万别删,一定要发!”
走出编辑部,沈宏远没地方去,只能坐在附近的公园长椅上等。他买了个馒头,咬了一口,干得咽不下去,又买了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手机每隔十分钟就刷新一次“都市快报”的公众号,他盯着屏幕,手指都在抖,他等着看秦晚星被骂,等着看顾家股价下跌,等着看自己的机会回来。
中午十二点整,推送终于发了。沈宏远赶紧点开,文章里不仅放了他给的所有照片和视频,还添了些“内部消息”:“据知情人透露,秦晚星被认回顾家后,从未回过秦家,连养父母生病都没去看过,十足的‘忘恩负义’!”
他兴奋地往下翻评论,可第一条评论就给了他一盆冷水:“这算黑料?我要是秦总,我都敢把这些裱起来!十七岁靠捡垃圾养活自己,还没偷没抢,比那些啃老的强一百倍!”
第二条、第三条……评论像潮水一样涌来,全是夸秦晚星的:
“我认识秦总!三年前她还资助过我们村的贫困生,每年都给孩子寄书本!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忘恩负义?”
“我跟秦总一起上过夜校!她当时每天洗完碗都来上课,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老师总夸她努力!”
“你们没看半个月前的采访吗?秦总自己都说了‘捡垃圾不丢人,靠双手吃饭最干净’,这小编是故意带节奏吧?”
沈宏远懵了,他赶紧搜“秦晚星采访”,很快找到本地生活报的报道视频。视频里的秦晚星穿着得体的套装,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又坚定:“我十七岁那年,养父母让我辍学攒彩礼,我白天在餐馆洗碗,晚上去捡垃圾,攒的钱一半给家里,一半报了夜校。那时候最难的是冬天,手冻得通红,还得在冷水里洗碗,但我知道,只要熬过去,就会有希望。”
视频下面有两万多条点赞,还有人晒出秦晚星当年夜校的结业证书,上面写着“优秀学员”。沈宏远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了道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黑料”,居然成了秦晚星的“励志宣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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