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号脱离了毒蝎巡逻艇的视野范围,如同挣脱了蛛网的飞蛾,一头扎进了坠星峡谷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核心区域。
船舱内,之前因林风强势通行而带来的微妙沉默,很快便被窗外那超越想象极限的奇诡景象所打破、所淹没。
“我……我的老天爷……”蛮牛趴在舷窗上,之前对林风的种种好奇和敬畏,此刻全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浩瀚与未知的震撼。他张着嘴,喃喃自语,词汇贫乏得只能重复这最简单的惊叹。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老狼,握着方向舵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呼吸略显粗重。毒蛇虽然依旧隐在阴影中,但那冰冷的眸子里,也映满了窗外流动的奇异光彩,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异。
林风不知何时也已睁开了双眼,站在舷窗前,静静地凝视着这片传说中的星域。他灵魂力量的消耗在《星辰锻魂术》的运转下快速恢复,而眼前这片天地,则让他刚刚平静的心湖再次掀起了波澜。这里的景象,比之外围区域,何止壮丽了十倍、百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碎”。
极致的破碎。
视野所及,不再是零星的残骸,而是无数星球破碎后的遗骸,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如同被无形巨神肆意挥洒的碎石,密密麻麻地悬浮在虚空之中。有的如同被利刃削切过的山峦,断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远方能量风暴的诡异光芒;有的则像是被巨力碾碎的蛋壳,嶙峋的怪石扭曲伸展,构成一片片危险的迷宫;更有甚者,还能依稀辨认出星球原本的地貌特征——冻结的海洋、崩塌的山脉、干涸的河床……它们以各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倾斜、碰撞、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静态却又充满动态张力的死亡之美。这是文明的墓碑,是宇宙暴力最直观的体现。
而在这片破碎的“坟场”间,流淌着的是“色彩”。
活的色彩。
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液态丝绸般的能量风暴。它们呈现出各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颜色,幽邃的紫、炽烈的金、冰冷的蓝、诡谲的绿……它们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汇聚成一条条宽阔的“河流”或是一团团膨胀的“云朵”,在破碎的残骸间缓缓流淌、盘旋、碰撞。
有的能量流温顺如溪,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所过之处,连那些锋利的残骸边缘似乎都被抚平;而有的则狂暴如龙,内部不断炸开无声的雷霆,卷起较小的碎块,将其撕扯、湮灭,释放出更加强烈的能量波动。这些能量风暴,时而如极光般缥缈梦幻,时而又如同星云般浩瀚磅礴,将整个峡谷核心渲染得如同一幅疯狂而瑰丽的抽象画。
但美丽之下,是极致的危险。
老狼不得不将灰狼号的速度降至最低,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飞船,如同在雷区跳舞。探测器上,代表空间稳定性的数值疯狂跳动,警告声时不时响起。
“左舷三点钟方向,空间褶皱!能量读数超标!”林风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舱内因景象过于震撼而产生的凝滞。他的灵魂感知与计算单元结合,比飞船的探测器更能提前捕捉到那些隐性的致命陷阱。
老狼毫不犹豫,立刻微调方向舵。飞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内部空间结构如同拧紧的毛巾般扭曲的区域。若是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谢了,风影。”老狼沉声道,语气中的感激和依赖更加明显。在这片区域,林风的作用无可替代。
蛮牛看着林风,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毒蛇则默默记下了林风预警的方位和飞船的规避动作,似乎在分析林风感知的规律和极限。
随着灰狼号的深入,周围的能量浓度越来越高,甚至连飞船的护盾都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发出低沉的嗡鸣。破碎的残骸也愈发巨大,有些甚至堪比小型星球,上面残留着各种奇异的、非自然形成的几何结构,暗示着它们或许并非自然天体,而是某个消亡文明的造物。
也正是在这片区域的最深处,在那最为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彩色能量迷雾的中央,他们看到了此行的最终目标——
星灵前哨站。
它并非建立在某块残骸上,而是……半嵌入了一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仿佛是一颗气态巨行星固态核心的暗色残骸之中!
那残骸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无数岁月侵蚀留下的沟壑与孔洞,散发着苍凉古老的气息。而那座前哨站,就如同从这颗“心脏”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又像是被这颗心脏吞噬后未能完全消化而显露出的金属骨架。
前哨站的风格与人类已知的任何建筑都截然不同。它整体呈现出一种流畅而复杂的几何形态,由无数粗细不一的银白色金属骨架和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能量管道构成,看不到明显的铆接或焊接痕迹,仿佛是整个儿浇铸而成。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能量薄膜,隔绝着外界的侵蚀,也散发着一种恒定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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