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我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被水袖缠住的右手五指狠狠一挣,虽然没能完全挣脱,但手指勉强勾住了消防斧的木柄末端。同时,我左手抓住身上戏袍刚才被砍出的最长裂口,用尽吃奶的力气,配合着身体的扭动,疯狂撕扯!
“嘶啦——哗啦——”
这一次,撕裂声连绵不断。戏袍似乎因为源头镜子受创而变得脆弱,竟然被我从左肩到右肋,生生撕开一个大豁口!更多暗黄色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絮状物飘散出来。
冰冷阴寒的气息从豁口疯狂外泄。
我感觉到那紧贴皮肤的、令人窒息的包裹感迅速消退。
我猛地一挣!
半件破烂的青白戏袍,连同那条缠绕我手腕的水袖,终于被我从身上甩脱!
它们像有生命一样,在空中无力地扭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真正的陈旧破布,“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颜色飞快地灰败下去,仿佛一瞬间经历了百年时光的摧残。
就在戏袍离体的瞬间,我脑海中那凄厉的唱腔和尖啸,戛然而止。
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余响和我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
“哈……哈……哈……”
我单膝跪地,右手还下意识地勾着消防斧柄,左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骨子里却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冰冷。
抬起头。
正前方,那面最大的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幽光几乎熄灭,里面一片模糊混沌,再无任何身影。
其他十几面镜子,镜面虽然完好,但散发的幽绿光芒也黯淡到了极点,镜子深处那些戏台帷幔的背景和无面女人的影像,变得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那些伸出镜面的手臂幻影,早已消失无踪。
地面上的血字“换你了”,颜色褪成了难看的暗褐色,不再蠕动,像干涸已久的污渍。
内堂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阴寒气息正在缓慢散去,虽然依旧冰冷,但已没有了之前那种侵肌蚀骨的邪异。
结束了?
我颤抖着,慢慢站起来,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迅速朽坏的戏袍残片,又看向墙上那密密麻麻、颜色暗淡的血字戏文污渍,最后目光落在那些嵌在墙里、光芒将熄未熄的古镜上。
祖训:“内壁藏鉴,非礼勿视,子时勿近。”
我看了,我近了。
然后,我差点“换”了。
这老宅……这墙里的镜子……到底藏着我家祖上怎样的秘密?那个无面戏服女人,是谁?为何被困镜中?又为何要找“替身”?
寒风从未关严的窗缝灌入,穿过空旷破败的内堂,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极了女子压抑的哭泣。
我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斧柄。
镜子还没全碎。
夜,还很长。
老宅之外,古镇沉睡。而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惊动,就不会轻易睡去。
我该封上这面墙,永远离开?还是……继续探究下去,直到找出这一切诅咒的根源?
墙缝里,一点微弱的、最后的幽绿光晕,在其中一面最小的铜镜深处,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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