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通讯器中传来的、来自“沙海驼铃”车队的回应,如同在密闭的绝望容器上凿开了一个微小的透气孔。芬尼尔还在语无伦次地试图向通讯那头解释灯塔镇的情况,但云忆已经走上前,平静而坚定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通讯器。
“我是黎明议会的云忆,”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向远方,没有寒暄,没有情绪起伏,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与力量,“如果你们需要安全的庇护所和支援,请根据我们此刻发出的定位信号前来。黎明议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通讯另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电流干扰的滋滋声,似乎对方正在快速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的声音以及这突如其来的承诺所蕴含的风险与真实性。
几秒钟后,那个粗犷的、被称为“大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好!芬尼尔那妮子既然在你们那里,我信你们一次!我们距离你们不算太远,全速前进的话,一小时内,车队就能抵达你们外围!保持信号指引!”
通讯挂断,指挥所内凝滞的空气似乎流动了一丝。至少,他们不是完全孤立的,至少,还有可以汇合的力量。这份短暂的联系,让众人濒临崩溃的神经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慰藉。
但这丝慰藉,很快便被更加沉重和残酷的现实所取代,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刚刚浮出水面的喘息。
长夜,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根据“沙海驼铃”透露的信息,在这片广袤的区域,乃至更远的地方,那些存在着混沌教秘密据点的城市废墟中,此刻必然还有无数像他们之前一样、甚至可能更加猝不及防的幸存者据点,正在遭受着“罪血眷属”与混沌教狂信徒的疯狂袭击。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每一秒,都可能有一个避难所被攻破,都可能有一群幸存者在绝望中死去。他们拯救了自己,暂时守住了灯塔镇,但对于那片更广阔地域正在上演的、规模宏大的屠杀与毁灭,他们却感到一种深深的、令人窒息的无力。他们连信息都无法获取,更遑论伸出援手。
幽的目光死死盯着全息地图上那些代表着已知据点的、如今已是一片死寂的漆黑区域,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屏幕,“听”到从那无声的黑暗中传来的、无数绝望的哀嚎与濒死的惨叫。这种想象,比任何直接的视觉冲击更令人痛苦。
就在这片沉重的、夹杂着微弱希望与巨大无力的寂静中,指挥所中央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薇奥菈的本体,毫无征兆地再次显现。她依旧是那副人身龙裔的优雅姿态,银色的鳞片在指挥所冷白色的灯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此刻双臂环抱在胸前,那双非人的竖瞳中,明显带着一丝被冒犯、被轻视的气恼。
“我说那群蠢货,”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怒意,“为什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袭击我这个‘处刑人’坐镇的据点,原来是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存在。”
她的话让指挥所内众人都是一愣。他们一直以为,混沌教对灯塔镇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击,是因为灯塔镇本身的价值和威胁。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可能仅仅是将灯塔镇视为了一个拥有不错防御和资源的、值得摧毁的“肥肉”,而完全不清楚这里与薇奥菈这位在混沌教内部拥有特殊职位的“处刑人”有着直接关联。
云忆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薇奥菈带着恼意的视线,直接切入了核心问题:“既然你在混沌教中职位不低,那么,对于他们此次如此大规模、同步进行的袭击行动,你应该……有所知情吧?”
薇奥菈没有否认,她随意地倚靠在旁边的金属控制台边缘,姿态看似慵懒,但眉宇间却难以掩饰地透出一股深切的疲惫。她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淡然:
“别想了,拦不住的。你们该庆幸,混沌教的触手,现在最多也就伸向了十几个主要城市废墟区域,还没有真正蔓延到全球每一个角落。”
云忆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薇奥菈话语中潜藏的矛盾,冷静地追问:“没有吗?”
“废话!”
薇奥菈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更大的火气,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属于龙裔的竖瞳显得格外明显。
“因为老娘一直在四处拦截、扑杀!”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烦躁与厌恶,“混沌教现在能实际形成威胁、展开这种规模行动的,最多也就渗透了十几个城市区域!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每次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我经常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她长长地、带着浓浓疲惫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一种被不断消耗的无力感:
“混沌教那几个真正的高层,全都是能力不低、保命手段层出不穷的疯子。我刺杀不了他们,根除不了源头,只能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在他们试图点燃一处又一处大火时,尽力赶过去扑灭,或者至少……延缓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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