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瓷再睁眼时,房间陷在黑暗中。
他缓了好一会神,习惯黑暗的眼睛逐渐看清屋内充满现代化的装陈。
他抬起手,想去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自己手腕处绑着东西。
宋怀瓷抬高身子看去,发现是一根蓝色的领带将他的手腕和蓝宣卿的手腕绑在一起。
这不难看出是谁的杰作。
宋怀瓷坐起来,想把领带解开,身侧便传来一声含糊的呢喃:“哥……”
宋怀瓷侧眸。
蓝宣卿像是睡得不踏实,眉心皱起来,手也缩到被子里,连带着宋怀瓷的手也被带进被子里。
宋怀瓷只得任由他去,弯下腰,用指腹按住蓝宣卿紧皱的眉间,轻轻抚平,说:“我在此。”
就像真的听见他的话,蓝宣卿的眉间缓缓松开,呼吸平缓均匀。
宋怀瓷这才伸手拿起手机。
才凌晨一点。
宋怀瓷放下手机重新躺下,清醒的身体机能使他暂时无法入睡,干脆在脑子里思考起梦中皇后的话。
宋怀瓷想起今天自己捉弄蓝宣卿的手法,跟梦境里皇后逗猫的样子分毫不差。
是了。
从前,自己作为太子谋臣,尚未抛头露面,虽然深得太子偏宠,关系也走得近,众臣只当他是个爱装点清高的侍读学士,新晋上任,读书读傻了,攀上太子后便不爱跟人来往。
在众臣看来,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中书大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到盛帝重视,靠着手段频频搏得另眼青睐,换来了今后旁听参政的地位。
太子对此,不仅没有对宋怀瓷加以嗔责疏远,猜忌他的异心。
反而夸赞他有志气、有野心,居然胆大至此,学会了接近盛帝,搏取向上的阶梯。
甚至为宋怀瓷高兴,这样也许很快就能进到宋怀瓷想去的内阁了。
太子从前常常惋惜宋怀瓷的才华被自己淹没,怪自己早早只手遮了星芒。
不甘他屈身于幕帘之后,做自己见不得光的谋臣。
一旦被何人知道,躲在后面出谋献策的是他,他就会死。
会死得比谁都惨、比谁都快。
太子也曾想为宋怀瓷找个身份站队,这样,太子自己也可以加以庇护,可宋怀瓷拒绝了明面上的站队。
万一这个立场耽误他“考公”可怎么办。
如今有了盛帝“撑腰”,太子不禁赞叹,这才是最适合他的。
宋怀瓷努力构想着过去的事,试图拼凑出一块完整的小区域:
彼时,宋怀瓷已经可以利用地位之便,为太子除去许多心腹之患。
因而,盛帝也曾调查过他,在察觉到他是在为太子做事后,便故作不知。
就连朝中,也只有鲜少一部分老臣和有点脑子的臣子看得出来,宋怀瓷表面上肆意滥杀、胡作非为的佞臣样子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
就为了能把外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使太子远离是非中心,做好他的皎皎明君,让人找不出错处。
宋怀瓷想:这或许也是自己对于皇后母子二人仁厚大爱的报答吧。
指点言醒之举、知遇提携之恩。
而这场局中,众臣都看得明白的只有一件事:盛帝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这新贵宋怀瓷深受盛帝喜欢,这就不难让人怀疑,盛帝所为皆是在为太子铺路,宋怀瓷则是在为盛帝办事。
想到这一点,臣子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此说来,那场梦中与皇后的议谈也许就是一处改变的契机,使他不再过度执着于虚无的目的,为大义投身于朝政的漩涡。
若以此为线索,莫非杀死他的是皇子?
只要杀了他这块铺路石,太子将来便无心腹重臣可依傍。
尽管那些老臣拥护他这个储君又如何?
失去了皇帝老爹给他挑的「豺狼军师」,他这个还未继位的太子手上不也什么人都没有?
想到这一点,宋怀瓷也有点不确定。
殿下手里不可能没有其他的人,可宋怀瓷却对于这些人是谁、有多少人、可有兵力在手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说,是他想不起来。
各种思绪杂乱,使宋怀瓷有点烦恼头疼。
可惜现在自己记忆不全,如果记忆恢复大半,自己就能通过那些回忆确认出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了。
宋怀瓷深深呼吸,看向阳台处轻轻摇摆的窗帘。
宋怀瓷突然想起来,来的这几天自己都没写日记。
算了,趁这个机会让老伙计放松一下吧。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记住上面的绑法和绑结朝向后,宋怀瓷才小心翼翼地解开领带。
领带绑得并不紧,似乎是有所顾虑,宋怀瓷三两下便拆开了绑结,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把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拿出来,在里面的小夹层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和笔。
宋怀瓷担心蓝宣卿会突然清醒,从而发现他的小习惯,于是宋怀瓷躲到阳台,将日记本压在栏杆上。
夜风吹过,带来了这几日的回忆。
宋怀瓷唇角翘起一个小钩子,洋洋洒洒写了这三天来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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