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时,陆野跟着陈县尉的队伍踏上返回蓝田县的路。晨雾像轻纱般裹着山道,道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被风一吹便簌簌滚落。押解山贼的队伍走在前面,镣铐 “哗啦哗啦” 的碰撞声与山贼有气无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却引不起路人半分同情 —— 这些年鹰嘴崖山贼劫掠村庄、杀害商旅,周边百姓早已恨之入骨,见他们双手被缚、发髻散乱,不少村民站在路边拍手称快,甚至有人扔来烂菜叶,骂道:“这些杀千刀的,总算遭报应了!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们抢粮了!”
陆野与四个客商同行在队伍中段,张掌柜边走边与陆野聊起去年的事:“去年我们运皮毛回江南,行至黑松林时遇着劫匪,多亏‘振威镖局’的赵总镖头带着人冲过来,三两下就打跑了那些杂碎,连一匹皮毛都没损失。赵总镖头不仅身手好,还心细,知道我们受了惊,特意绕路送了我们三十里,这份情义我们一直记着呢!” 陆野则是笑着应和。
抵达蓝田县城时已近正午,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暖光。街边的商铺陆续开门,卖包子的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香气飘出老远;铁匠铺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节奏铿锵;挑着货郎担的小贩摇着拨浪鼓,沿街叫卖,一派热闹景象。陈县尉带着人先去县衙复命,陆野则陪着客商直奔 “猛虎镖局”。镖局门庭不大,朱漆大门虽有些斑驳,却被擦拭得锃亮,门口两侧挂着的 “猛虎” 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绣着的猛虎图案栩栩如生,虎目圆睁,透着一股威慑力。
刚到门口,一个精壮汉子就迎了出来,正是赵虎。他身着玄色短打,腰挎一把磨得发亮的朴刀,刀鞘上系着红绸带,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目光扫过陆野身边的客商,突然愣住了,眉头微蹙,仔细打量片刻,待看清是张掌柜,立刻快步上前,双手抱拳作揖:“张掌柜!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跟我师弟在一起?这也太巧了!”
张掌柜也笑着拱手回礼,语气熟络得像老朋友:“赵总镖头,好久不见!你风采依旧啊!说来也是巧,我们这次遭了鹰嘴崖山贼的劫,被关在贼巢里好几日,多亏陆小哥和官府相救,才能平安脱身。这不,要回江南了,第一个就想到找你护送,毕竟有你在,我们放心!没想到陆小哥竟是你的师弟,这可真是缘分!”“这还真是缘分,不过师弟啊,你怎么会跟着去剿匪了?”陆野大概说明了一下事情经过,
赵虎听完,重重拍了下大腿,语气里满是遗憾:“嗨!你们要去剿鹰嘴崖的山贼,怎么不叫上我?那伙贼子抢了我好几趟镖,去年还伤了我两个兄弟,我早就想找机会收拾他们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恼。
“师兄,这也是事发突然。” 陆野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县尉接到王家庄的报信,说山贼头子周虎带人下山抢粮,立刻就带人出发了,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通知你。不过这次也算是为民除害,以后你的镖队走这条路,也安全多了,不用再担心山贼劫镖了。”
赵虎叹了口气,又很快打起精神,拍了拍胸脯:“也是,能端了贼巢就好!快进屋坐,我让伙计沏茶!张掌柜,我记得你去年爱喝龙井,特意让伙计从杭州买了些,一直留着呢!”
几人落座后,伙计很快端来茶水,茶香袅袅。赵虎直接切入正题,与张掌柜商议护送细节:“回江南走官道最稳妥,避开东边的黑松林,那地方虽说劫匪少了,但毕竟不安全;镖师我给你配二十人,都是跟着我走了五六年的老手,身手靠谱,其中老周和小马你也认识,去年护送你们时,他们俩还帮着搬过货物;出发时间定在三日后,等你们清点完货物、姑娘们在驿站休整好,咱们再启程,这样大家都有精神。”
“赵总镖头考虑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张掌柜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放心,又转头对陆野道,“陆小哥放心,那七位姑娘我们会好好照顾,到了江南就安排她们进我家的绣坊,管吃管住,还会请绣娘教她们手艺,绝不会让她们受委屈。要是她们有别的想法,我们也会帮忙引荐靠谱的人家,保证让她们能安稳生活。”
商议妥当后,客商们起身告辞,说要去分号安排货物清点和车马调度的事。陆野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折返屋中,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走到赵虎身边,压低声音:“师兄,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这事还得请你多费心。”
赵虎见他模样严肃,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师弟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咱们师兄弟,还客气什么?”
“这次跟着张掌柜去江南的七个女子,身世都很可怜,被山贼掳走,家乡是回不去了,全靠张掌柜帮忙安置。” 陆野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满是担忧,“我知道张掌柜是厚道人,你也认识他,但我总怕她们到了江南再受委屈 —— 毕竟是异乡,要是绣坊里有人欺负她们,或者张掌柜的家人对她们不好,她们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你让老周和小马跟着去的时候,多留意些 —— 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进了绣坊,平日里有没有人欺负她们,张掌柜是不是真的给她们安排了手艺活,尽量别让她们再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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