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的蹄铁敲在草原土路上,溅起的细尘被午后的暑气蒸成淡雾。陆野伏在马背上,指尖偶尔泛出极淡的莹光,顺着缰绳悄悄渡向黑马,这是他两天来赶路的常态,每当踏雪的呼吸变得粗重,鼻翼张得老大,就渡去一缕灵力,帮它舒缓肌肉的疲惫。陆野没心思琢磨耶律斜轸的纠结,脑子里只有 “北上” 两个字,手机里的电子地图被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中京的城墙早已缩成地平线尽头的模糊线条,东北方向的草原越来越辽阔,连稀疏的灌木都渐渐少了,只剩风裹着青草的气息,在耳边没完没了地刮。
这样蒙头赶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中午,一片晃动的水光才让陆野停下脚步。那是处不小的水泡子,周围绕着半人高的芦苇,翠绿的秆子顶着蓬松的芦花,风一吹就 “沙沙” 响,几只白鹭站在水边浅滩上,细长的喙啄着水里的小鱼,见有人来,扑棱着翅膀躲进芦苇丛,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在水面散开。“歇会儿,喝口水,顺便……” 陆野翻身下马时,才觉出脸颊又痒又闷,抬手一摸,假须边缘黏了层细尘,鱼鳔胶被汗水泡得发黏,贴着皮肤格外难受。他这才想起,两天来光顾着赶路,连脸上的伪装都忘了卸。
陆野牵着踏雪走到水泡子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水很凉,泼在脸上时很舒服。他对着水面仔细搓洗脸颊,鱼鳔胶遇水后渐渐软化,假须被一点点揭下来,露出原本的皮肤。摸着脸,陆野长长舒了口气,这几天贴着假须说话都觉得闷,现在终于清爽了。他用木盆给踏雪放了一盆空间里的泉水,又从掏出杂粮饼和油纸包着的酱肉,坐在芦苇丛边慢慢吃。饼是师娘给他做的,硬实耐饿,就着酱肉的咸香,嚼起来格外踏实,偶尔有风吹过,带着芦苇的清香,倒让这赶路的日子多了几分惬意。
正啃到一半,远处忽然传来 “轰隆隆” 的声响,像闷雷滚过草原。陆野抬头看天,万里无云的湛蓝天幕连一丝云絮都没有,怎么会有雷声?他皱着眉侧耳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不是雷声的沉闷,倒像是无数蹄子同时砸在地上,震得脚下的土地都隐隐发颤。身边的踏雪也有了异动,黑马原本正低头喝水,此刻忽然抬起头,耳朵竖得笔直,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快速转动,鼻翼翕动着,连尾巴都不停地甩动。
陆野心里一动,指尖凝起一缕灵力聚在眼底,能让视线穿透远处的尘雾,看得更远更清。顺着声响的方向望去,地平线尽头果然浮现出一条黑色的线,正快速朝着这边移动。那线越来越粗,渐渐能看清是无数奔跑的身影,鬃毛飞扬,四蹄腾空,竟是一群野马!陆野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还是头一次在草原上见到这么大的野马群,粗略数过去,怕有上百匹,黑压压一片,像股黑色的潮水在草原上涌,蹄声震天,连风都被搅得变了向。
而在马群最前方,有一道醒目的白色 ,那是匹雄壮的白马,身形比周围的野马高出一大截,也就比踏雪矮小半个头。它的鬃毛又长又顺,跑动时像白色的绸缎在风里飘,最奇特的是它的皮肤,跑动间竟渗出淡淡的红色汗液,顺着雪白的马毛往下淌,让原本纯净的白毛泛出一层浅浅的粉红,在阳光下像裹了层胭脂,格外夺目。“汗血宝马的血统……” 陆野忍不住低呼,他在现代看过汗血宝马的资料,这种马出汗时会呈现暗红色,传说能日行千里,没想到在这辽境草原上能见到,而且还是匹领头的野马。
身边的踏雪忽然用脑袋蹭了蹭陆野的胳膊,鼻息里带着点委屈的意味,像是在提醒他 ,还有我呢,别光顾着看别的马。陆野被它逗笑了,伸手摸了摸黑马的脖子,掌心能感受到踏雪肌肉的紧绷:“吃醋了?这匹白马确实不错,给你找个伴,以后赶路也有个照应,不好吗?” 踏雪像是听懂了,打了个响鼻,尾巴轻轻甩了甩,虽然还是盯着那匹白马,却没刚才那么紧绷了,反而透出点兴奋来,它这两天跟着陆野赶路,除了遇到那几个辽军骑兵,就没见过别的同类,现在一下子看到上百匹野马,早就按捺不住想跑的心思,蹄子在地上轻轻刨着,溅起细小的土粒。
陆野收起木盆和吃食,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踏雪的肚子:“走,跟上去看看!” 黑马像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长嘶一声,四蹄腾空,朝着野马群的方向冲了出去。速度比刚才赶路时快了不少,风裹着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陆野的头发都飘了起来,麻布衫的衣角在身后翻飞。踏雪跑得格外兴奋,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白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却有力,它想跟那匹白马比一比,看看谁跑得更快,谁更配做陆野的坐骑。
野马群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追赶,跑在后面的几匹野马时不时回头看,却没停下脚步,反而跟着前面的马群加快了速度。最前面的白马也听到了动静,它没有加速甩开,反而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像是在观察身后的踏雪。两匹骏马一黑一白,在辽阔的草原上一前一后奔跑,周围的野马群像黑色的潮水般簇拥着,蹄声震天,芦花在风里飞,白鹭在天上盘旋,连远处的水泡子都泛着粼粼的光,这画面,比陆野在现代任何纪录片里看到的都要鲜活,都要壮阔。陆野伏在踏雪背上,感受着黑马奔跑时传递来的力量,掌心贴着缰绳,能清晰地摸到踏雪肌肉的起伏。他看着前面那匹泛着粉红光泽的白马,忽然觉得,这两天赶路的疲惫、避开中京的紧张,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踏雪的呼吸越来越稳,显然那缕灵力还在发挥作用,黑马的速度丝毫没减,距离白马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白马飞扬的鬃毛上沾着的细小草屑。
“再加把劲!” 陆野低声道,指尖又悄悄渡去一缕灵力。踏雪像是得到了鼓励,长嘶一声,速度再提三分,与白马的距离又近了些。前面的白马似乎也被激起了好胜心,鬃毛甩得更急,红色的汗液渗出得更多,白毛上的粉红更浓了,四蹄踏在地上,溅起的尘土比刚才更高。
草原的风还在刮,阳光还在晒,可陆野的心里却只有奔跑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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