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是被雇来的，比如，她是为了钱。
南京九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洞悉的审视，却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
“周荣。”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不是给过你钱吗？”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表情，语气平淡，却像钝刀子割肉：
“为什么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宁肆意的心猛地一沉，瞳孔微缩。
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从周荣那里，他应该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她接近的目的。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干，最终只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他所指的“这个”。
南京九看着她这副默认又带着点难堪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没有继续追问关于“钱”和“动机”的细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欺骗的愤怒。
只是再次重复了最初的决定，仿佛那些龃龉都不重要：
“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
就这样，宁肆意跟着南京九，踏进了那座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南家别墅。
气派恢宏，雕梁画栋，是她从未亲眼见过的奢华。
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脚步沉重。
南京九紧紧牵着她的手，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李管家早已候在门厅，见到他们，恭敬地欠身：“少爷。”
“把东西放我屋里。”南京九将宁肆意那个简单的行李包递过去。
李管家接过行李，目光在宁肆意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依言转身上楼。
南京九这才回头，看向身后有些无措的宁肆意，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宁肆意愣住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她是周荣雇来的，知道她是为了钱接近他。
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不质问，不生气，反而把她带回家，还要她住下？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斥责更让她心慌意乱，别扭极了。
她忍不住抬头，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你……真的决定回来了吗？”放弃他的修行，回到这红尘俗世？
“嗯。”南京九的回答简短而肯定，没有任何犹豫。
宁肆意心一横，想把话挑明：“那你不……” 生我的气吗？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饿了吗？”
他像是没听见她之前的问话，极其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带你去吃饭吧。”
宁肆意所有堵在喉咙口的话，都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给堵了回去。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南京九带着她来到一家格调高雅的中餐馆。
包厢里很安静，他熟练地点了几道菜，都是她偏好的口味。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宁肆意低着头，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她有很多话想问，很多事想解释，可看着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网里，而织网的人，正坐在对面，平静地品着茶。
精致的菜肴被一一端上桌。
包厢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凝滞。
南京九动作自然地将几样宁肆意偏好的菜色转到她面前。
甚至体贴地帮她布好菜，将小碟子轻轻推到她手边，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吃吧。”
他抬眸，目光在她欲言又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挣扎和那份急于倾诉的渴望。
然而，他开口，说的却是：“吃饭吧。”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宁肆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她看着面前他亲手布好的菜，心里五味杂陈。
她照做了，默默地拿起筷子，心里却打定主意：等吃完，一定要解释清楚。
就算一开始目的不纯，但她想让他知道，后来她也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这份心意不是假的。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南京九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他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视线沉静而专注，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审度，并不锐利，却存在感极强。
宁肆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注视，这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心跳都漏了几拍。
为了掩饰这份不自在，她只能低下头，不停地夹菜，小口小口地吃着。
试图用忙碌的进食动作来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避免与他对视，避免泄露更多慌乱的情绪。
*
这顿食不知味的饭终于结束。
见宁肆意放下了筷子，南京九便问：“吃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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